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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残雪《外地人》

　　梦幻照进现实

　　残雪的短篇小说《外地人》(《上海文学》2012年第8期)风格独特，语言澄澈，好像是童话，又仿佛是寓言。阴郁的意象叠加、冷色调的诗性描摹以及现实与梦境的交相辉映，为这篇小说营造出诡魅奇崛、亦真亦幻的氛围。在一个风雪之夜，睡梦中的菊花姑娘被门外的声音唤醒。美丽的“雪鸟”将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远方的河上，使她联想起几年前弟弟掉进冰窟窿里的场景。历险的欲望被回忆与思念激活，驱使着菊花走向村外弟弟的坟冢，从而也开启了她一次奇妙的梦幻之旅。一路上菊花遇到了猫一样的小男孩、分不清是鼠还是蛙的动物、与自己长相相仿的女孩。直到迷失归路时，菊花才惊讶地发现雪地上竟然没有留下自己的脚印……终于回到家中的菊花将路上的见闻说给父母听，却勾起他们痛苦的回忆和对“外地人”的莫名恐惧。然而到底谁是外地人，小说自始至终都语焉不详。

　　该小说虽篇幅短小，但却容纳了诸多耐人寻味的隐喻与象征。菊花在雪夜中对弟弟的追忆似乎暗藏着她内心深处无法磨灭的负罪感；菊花一路上奇幻的见闻又仿佛隐喻着儿童对成人世界的恐惧与好奇；最具象征意味的是，当“踏雪无痕”的菊花在坟前与长相相仿的女孩相遇时，似乎注定会有一场灵魂与肉身的对话。这到底是梦还是真？是一次躯体的梦幻之旅，还是一次灵魂的现实之行？

　　修白《金川河》

　　追忆逝水年华

　　修白的中篇小说《金川河》(《上海文学》2012年第10期)采用意识流的方式来展开追忆性叙述，使文本呈现出鲜明的漂浮感和破碎性。“儿童体”话语伴随着情感的律动而跳跃、闪回。犹如一架破旧的默片放映机，混乱而顽强地讲述着童年的往事和“文革”的记忆，小说氤氲潮湿的心灵。

　　可怕的户籍警察、可恶的万家二儿子、可耻的哑巴以及可怜的偷油条的小兄妹……都在“我”稚拙的思维和单纯的记忆中定格，呈现出粗线条的版画感。“文革”岁月中的黑暗、阴郁、荒诞也在彻骨的寒冷、难挨的饥饿、灵魂的战栗、人性的扭曲中被和盘托出。

　　小说的独特之处还在于，作者并非在记忆中一味地咀嚼苦难，而是将彻骨的疼痛与孩提的童真童趣、金川河上的秀丽风光融为一体。奶奶的音容笑貌、大姑妈的温情关怀、二姑妈讲鬼故事时的一惊一乍，以及逃课的刺激、读书的欢乐、情窦初开时的惶恐与羞怯……像一张张胶片，将美好的瞬间永远地定格在作者的记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