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本道：蛇年之囧

　　按以往惯例，每逢岁尾年初，总会有人心急火燎地按生肖轮回做些文章，诸如牛年说牛、马年说马、龙年说龙，神笔挥来，洋洋洒洒，各领风骚。可如今，眼看着“辰龙飞去，巳蛇即来”，却鲜见有“蛇年说蛇”的文字出现，究其原因，窃以为是世人对“蛇”大多有种难言之隐吧。提起十二生肖中的蛇，实在是乏善可陈，从古到今，国人对蛇的恐惧心理似乎已经形成了一种文化。成语中凡涉及到蛇的，多半没有什么好的寓意，如“蛇蝎心肠”、“杯弓蛇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等。岂止国人，就连洋人对蛇也同样切齿痛恨，古希腊寓言家伊索写下的一则寓言《农夫和蛇》至今广为流传，奉劝人们不要怜悯蛇，蛇伤人的本性是不会改变的。至于唐代思想家、文学家柳宗元在《捕蛇者说》中写道：“永州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触草木尽死;以啮人,无御之者。”读罢更是让人谈蛇色变了。正由于此，当一些属蛇的人被人问及生肖时，常常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地回答：“属小龙”，大有装潢掩饰之嫌。

　　对于蛇的本性与形象，自幼通过文字、影像的耳濡目染早已了然在心，第一次见到蛇却已是“而立”之年。当时供职的市政府坐落在日伪时期建的一栋老式楼房内，由于地下室年久失修，经风雨剥蚀漏洞百出，时有猫、狗、鸟等小动物藏匿其中。那时的机关干部例行每周一次值宿制度，一次轮到我值宿的翌日清晨，蓦然听到值班室的门上有窸窸窣窣的响动，开始并没留意，岂料那声音时断时续，且伴有丝丝喘息。待我循声望去，啊！竟然是两条蛇在顺着门框爬上爬下，我顿时目瞪口呆慌了手脚。霎时间我想起读小学时老师讲过的话：在草丛中碰到蛇，不要惊慌也不要动，只要你不去伤害它，它也不会主动去伤害你的。可这里是办公室，绝对是无路可逃的呀！好在当时我急中生智，蹑手蹑脚地拨通了枕边的电话，轻声告诉传达室门卫我的处境。待到传达室的老唐师傅手持棍棒破门而入时，那两条蛇瞬间钻进地板的缝隙逃之夭夭。老唐师傅见状乐呵呵地说：“小伙子好运气啊，夜里值班还有白娘子携小青来陪伴。”此事一时被机关里传为笑谈。

　　几十年前值夜班时与蛇近距离接触的往事，让我想到我国传统文化中，对蛇也并非是千夫所指，百害而无一益的，在十二生肖序列中，蛇虽然面目不甚可爱，但总没像鼠那样偷吃偷喝，传染疾病而被归于“四害”之列。其实，传说中蛇的出身是很高贵的，中国人对蛇的崇拜比龙还要早。女娲、伏羲都是人首蛇身……据古书上说，蛇五百年化成蛟，蛟千年化为龙，龙再过五百年长角，再过千年生双翅，成为神龙……

　　在中国，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生肖，作为一种民间习俗，生肖文化只是古人对生命问题做出的具有浪漫主义色彩的美丽构想而已。以今人的眼光来评析，许多传统的习俗内容早已经缺失了存在的条件，应当以科学理智的态度认识鉴赏传统习俗，大可不必囿于其中。属龙的不必趾高气扬，属蛇的也无须纠结困窘，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只要肯于付出艰辛的努力，就有千里莺啼绿映红的花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