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台的女人》：十六章 喜欢的和适合的，你选谁

　　国宝大熊猫喜添幼子，中国向澳大利亚赠送的大熊猫也即将启程。萧枫和史伟赶往卧龙自然保护区熊猫基地进行采访拍摄。

　　保护区里刚刚下过一阵雨，路上还有点积水。萧枫手里拿着话筒走在前面，在即将到达二号馆的时候，他们迎面遇到了另外一支拍摄队。

　　“请问你们也是去拍摄熊猫幼子的吗？”对方拍摄队里一位高个子的男生跟萧枫打着招呼。

　　“是呀。你们是哪家电视台的？”

　　“我们是台湾电视台的。我叫王文凯。”高个子的男生边走边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名片递给了萧枫。

　　萧枫站定，也礼貌地回了一张名片。

　　“萧先生请多关照。”王文凯彬彬有礼地说。

　　“互相关照。”萧枫说着，抬起头来仔细地打量了一眼王文凯：一个长得很斯文的男生，脸上白白净净，大眼睛略带一丝忧郁，这是一双让人爱怜，足以让人走进他心灵的眼睛。萧枫在碰触到这双眼睛的一刹那，心头突然有一种震颤的感觉。

　　王文凯似乎也捕捉到了什么，他不露声色，连忙转过头去，跟自己的摄像介绍说：“大蒋，这是内地媒体的萧先生。”扛着摄像机的大蒋上前两步，腾出手来分别跟萧枫和史伟握了握手。

　　两支报道队伍同时走进了二号熊猫馆。史伟和那位大蒋进馆后立即架起摄像机，调试好摄像机的色温，一看他们的举动就知道是有经验的摄像，根本不用文字记者指挥，就各自开始拍摄新闻需要的画面。

　　萧枫和王文凯则找到熊猫馆里的负责人，向他了解熊猫幼子的生长情况。令人惊奇的是，两位素昧平生的记者居然配合得非常默契，他们站在这位负责人的面前，彼此呼应着把各自想问的问题都提了出来，并且没有重复。不仅如此，两人往那一站，无论是个头，还是气质，就连长相也颇有几分相似。

　　从见到王文凯的第一眼起，萧枫的心里就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让他莫名地希望接近王文凯，而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王文凯的心里也同样开始翻腾起来。王文凯是台湾电视台的资深记者，不仅经常往来于台湾和内地之间，只要两岸有重要的新闻发生，几乎都能看到他的身影。他工作很拼命，待人很友善，尽管仰慕他的女生起码有一个加强连，但至今他还没有交过女朋友。不是没有遇到合适的，只是，他对女生天生不感兴趣。眼下，萧枫的出现，让他有了那种久违的感觉。

　　采访结束后，王文凯主动约萧枫和史伟晚上一起出去吃饭。

　　在保护区附近的一家当地风味的餐厅里，王文凯、大蒋、萧枫和史伟四人围坐在餐桌前，点了几盘风味小菜，又要了几瓶啤酒，大家痛快地畅饮起来。大蒋自然是主动找史伟说话，两人聊得很高兴，各自举着一瓶青岛啤酒“吹”了起来。

　　“你平时喜欢看什么书？”王文凯喝了口啤酒，问坐在对面的萧枫。

　　“很杂。什么书都看。”

　　“写脸书吗？”

　　“脸书？”萧枫第一次听说这个词，有点疑惑地看着王文凯。

　　“就是Facebook。”王文凯又用英语说了一遍，萧枫这下明白了，原来他说的是类似于微博之类的东西。萧枫马上回答：“你说的脸书我们这里暂时还没有，我只是经常在微博上写点东西。”说着，他把自己微博和博客的地址抄给了王文凯。

　　“我以前很喜欢写部落格。把一些采访中的见闻和体会以及好玩的事情写出来，跟大家分享。”

　　“彼此彼此。”萧枫觉得他和王文凯之间又多了些共同点。

　　“去过台湾吗？”王文凯问萧枫。

　　“去过，但每次都很匆忙，来不及细细品味。”

　　“你下次再去的时候，一定给我电话，我带你去一些地方走走。”

　　“好啊！你对内地已经很熟悉了吧？”萧枫问王文凯。

　　“差得很远呢，好多地方还没有去过。”王文凯边说边用手比画着。

　　这顿饭，四个人吃了两个多小时。由于饭馆很小，客人也不多，老板几乎就是围着他们一桌在忙乎，这让他们觉得很尽兴。

　　走出饭馆，四周已经寂静无声了，只有远处的点点繁星还在那里不知疲倦地眨着亮晶晶的眼睛。

　　王文凯对萧枫说：“我听说附近有个小湖。我很喜欢看月色中的湖面，能陪我去走走吗？”

　　萧枫点了点头，深夜看湖水，听起来很浪漫，但是能看到什么呢？他预感到了什么，但是，他佯装不知，对史伟说：“我陪王文凯出去走走，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的。明天早饭见。”史伟对黑夜中的湖水可没有什么兴趣，他累了一天，只希望赶紧回宾馆去睡觉。于是，他和大蒋朝住的地方走去。

　　王文凯和萧枫则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夜色很快将他们的身影掩盖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两人默默走了一段，王文凯率先打破沉静。

　　“我不知道说什么。”萧枫的声音很低。

　　又是一阵沉默，两人继续往前走着。

　　突然，王文凯抓住了萧枫的手。几乎同时，萧枫不由自主地靠近了王文凯。此刻，在蛙鸣四起的湖边，两个人四目相对，尽管无法看清对方的眼神，但是，他们能够听到彼此心脏的跳动。王文凯的出现，把萧枫身体里久未碰触的神经唤醒了。此时此刻，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意志。

　　黄梅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参加部门的新闻直播会议了。

　　在电视台里有个不成文的约定：凡是四十五岁以上的人，就自然而然地可以享受一种所谓的“老干部”待遇了。所谓“老干部”待遇，就是对他们没有具体工作量的要求，也不用再承担高难度的工作，他们每个月可以领取到一个平均奖励。这个约定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又是从何处而来的。按理说，它的确是一种比较舒服的待遇，但问题是，有许多资深的记者、编辑、导演，在这个年龄段正处在经验丰富、精力依然充沛的时期，在许多问题上他们有自己的想法，却因为这种待遇被“养”了起来。自从黄梅被列入到“老干部”行列之后，她就很少再担任新闻直播导演的角色了。

　　黄梅今天被部门叫来，是因为最近将有两批台湾高级参访团来内地访问，届时他们将在上海、南京、西安、北京等地参观。为了做好这次报道，部门准备在几个城市以“记者体验式报道”的方式进行连续直播，由于人手实在紧张，在红翎、紫云等人的请求下，方浩同意让黄梅单独负责一摊。此前谭启明已经和方浩沟通过，让他有意识地使用资深员工。

　　黄梅刚一上楼，就遇到了红翎。“黄梅姐，最近好吗？”红翎热情地迎了过来，搂着黄梅的肩膀问道。

　　“好！我现在是无所事事，你看，都养胖了。”黄梅笑着让红翎看她仰起的下巴。

　　“你别急，这次够你忙的，一场直播下来，你的下巴恐怕就得变成单的了。”红翎跟黄梅打趣道。

　　“你别说，我这段时间可都快憋死了。”黄梅和红翎在沙发上坐下，她对红翎说，“你说我吧，儿子出国了，老公整天在外边忙他的公司，我每天来办公室看一眼，又没有什么具体的工作，只好回到家里去发呆。你都不知道，我每天都在家里搞一次清洁卫生，把过去忙的时候没有干的家务全都干了一遍。”

　　红翎看着黄梅手舞足蹈的样子，不免感叹：这个精力旺盛的女人，恐怕连老虎都能打死呢，现在却在家里闲着，真是可惜。最主要的是，像她这样的编导在电视台几乎干了一辈子，除了电视，除了直播，她还能干什么？

　　部门的直播会议开了一上午，对每个岗位都进行了明确的分工，黄梅负责南京方面的直播。黄梅好久没有做直播了，接到任务后，她就像个刚出道的新手一样怀着兴奋的心情开始着手准备直播方案。

　　南京的直播点就设在中山陵。几天后，第一批台湾参访团即将在这里举行拜谒中山先生的活动。台湾高级代表团如此正式在中山陵举行拜谒活动，这还是第一次。如何才能使直播在不失庄严、肃穆的前提下，尽可能地多展现中山陵的雄姿呢？中山先生在海外华人，特别是在台湾同胞的心中享有很高的威望，何不利用这个机会，让更多人了解中山陵的现状？思路一定，黄梅决定即刻启程，提前到中山陵实地考察，然后再确定直播机位。

　　“紫云，把行李放下后，我们先到中山陵看看。”黄梅对一同前来的紫云吩咐道。

　　紫云也好久没有跟黄梅合作了，这次如果不是方浩主任坚持，黄梅这会儿可能还在家里收拾屋子呢！她很理解黄梅此刻的心情，便答应道：“黄梅姐，听你的。”

　　黄梅带着紫云登上了雄伟的中山陵。

　　恰逢一场大雨过后，中山陵上郁郁葱葱，清新的空气流淌在暖暖的阳光中，但黄梅和紫云却无心赏景，她们一口气爬到了最高处。紫云掏出纸巾，轻轻地拭去额头上细微的汗珠。

　　“黄梅姐，先歇歇吧。” 她望着同样有些气喘吁吁的黄梅说。

　　此刻，黄梅的脸也被汗水滋润得红光满面，她用手抹了一把鬓角上的小汗珠，对紫云说：“好久没爬这么高了，再这么养下去，恐怕连路也走不动了。”紫云看着黄梅日渐浑圆的身子，笑着说：“你去练练瑜伽吧。”

　　“有工作让我干，什么也不需要。”

　　两人说着，把周围的地形仔细察看了一遍。

　　“我们应该再增加一个机位。我们原先安排的两台摄像机保持不变，一台负责拍摄大全景，一台负责跟踪拍摄，这两台都设在拜谒现场。除此之外，还得在纪念堂的前面增加一台设备，万一他们从那里出来后，站在那里说些什么或再做些什么，有了这台设备，我们就可以保证直播中画面的连贯性。”黄梅一边观察地形，一边指手画脚地把机位布置图定了下来。

　　为了保证直播中的不间断性，黄梅决定原路返回。她对紫云说：“我们一会儿从原路回去，我把所有的阶梯数一遍，你计算一下时间。” 见紫云有点疑惑，黄梅接着往下说：“我们把这一段行走路线的时间摸清楚，直播时，我们就能知道代表团从下面往上走的时候大约需要多少时间，以便我们把握拍摄时机。”

　　紫云佩服地看着黄梅，对呀！自己怎么没有想到。黄梅在直播中积累的经验是一般人难以比拟的，只有经历过无数直播过程的老导演才会有这样的积淀呀！

　　南京中山陵的直播非常成功。由于事先做了充分准备，各个环节衔接得都很流畅，整个直播一气呵成，现场的气氛营造得也恰到好处。

　　部门对黄梅的表现非常满意。南京的直播刚一结束，方浩就把电话打了过来：“黄梅呀，直播很不错。跟大家说，辛苦了！”

　　如果说过去黄梅听过太多这样的评价，已经习以为常了，那么，这一次，方主任的话无疑是让黄梅又一次找到了个人的价值所在。工作着的感觉，真好！黄梅由衷地感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