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台的女人》：十四章 你能抵挡住诱惑这颗子弹吗

　　7点刚过，红翎就被宾馆服务员的电话叫醒了：“周厅长在楼下等你们吃早饭呢。”红翎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按照先前和周厅长的约定，红翎此次是重返保护区。她昨天夜里下了飞机，又坐了两个多小时的汽车，很晚才赶到这里。此刻真想再多睡会儿。

　　红翎拨开窗帘往外看，太阳已经开始露头，边关小城的早上一片宁静。她对着窗外做了个深呼吸，强打起精神，开始在房间洗漱。红翎还和当年一样穿了一身短款的牛仔衣，只是，现在这身牛仔服比起当年那套更有时尚的感觉。

　　半个小时后，红翎和摄像记者一起走进餐厅。周厅长和陪同官员已经全都等候在那里了。

　　“二位记者，周厅长今天特地要陪你们一起去保护区。我们现在赶紧吃饭，8点半准时出发。”红翎他们刚一落座，负责接待工作的小张就给大家宣布了今天的行程。

　　周厅长今天身着一件干净的竖条衬衣，此刻正深情地注视着红翎。红翎冲他微微一笑，端起桌子上的大米粥喝了起来。

　　8点半，红翎和摄像记者拿着拍摄器材走到政府大院里，这时小张急忙跑过来对红翎说道：“请你坐周厅长的车。刘记者跟我们上后面那辆车。”

　　红翎被带到周厅长的车上，和周厅长并排坐在了后面的座位上。

　　汽车很快就驶出市中心，向保护区的方向开去。周厅长眯起眼睛凝视着前方，他在认真听着坐在前面的一个处长的汇报。当汽车开上101国道时，道路两边出现了大片庄稼地，入秋时节，田里的农作物片片金黄，一望无际。红翎难得见到如此醉人的北国秋天，她把脸紧贴在车窗玻璃上，贪婪地注视着窗外的景色。

　　这时候，坐在前面那位处长的汇报已经告一段落，周厅长借着车内深色窗帘布的遮掩，一面随着红翎的目光若无其事地欣赏窗外的景色，一面伸出手来大胆地把红翎的手攥在自己的手心里。顿时，一股暖流传遍了红翎的全身。

　　红翎没有拒绝周厅长的这个举动。从她答应重返保护区那刻起，她就预感到会发生什么。其实对周厅长红翎原本就不生疏，并早已经从刚开始的敬佩发展到了有一丝喜欢。此刻她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眺望着窗外的景色。

　　汽车走了将近一个多小时，在一片开阔地停了下来。坐在前面的处长扭过头来对周厅长说：“厅长，保护区到了。”

　　红翎跟着周厅长迈出汽车。

　　哇！好清新的空气！久违了，保护区！眼前辽阔的大草甸像一张巨大的金色地毯，随处可见茂密的芦苇，远处一群丹顶鹤正在水塘边觅食，这一切着实让人心旷神怡。上次因为采访的重点是抗击洪水，对周边的环境来不及细看。这次，红翎决定好好地补上这一课。

　　红翎一下车，立刻就进入到了工作状态，她向摄像记者发出指令：“赶紧拍，先从远处调大全景，然后把镜头推上去拍丹顶鹤的特写。”

　　红翎交代完毕，就独自一人跑到另外的地方选择拍摄角度。

　　周厅长和随行的一群人在后面紧跟着红翎来到一群丹顶鹤的附近。

　　保护区的丹顶鹤长得十分强壮，差不多有红翎半个人那么高，它们对远方的客人似乎并不害怕，自顾自地悠闲漫步。

　　红翎平时很少去动物园，因为她不习惯动物园里的味道。但当她第一次在野外见到这么多丹顶鹤时，还是难掩兴奋之情，她从一位工作人员手里要了一些食物，试图和丹顶鹤亲近。但是，丹顶鹤根本不买红翎的账，总是和她若即若离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红翎有点失望了。

　　周厅长这时候走上前来，他接过红翎手中的饲料，很有经验地吹了声口哨，然后把饲料向半空中抛去，一大群丹顶鹤立即聚拢过来。红翎高兴地拼命拍手，她佩服地看了周厅长一眼：“看来，它们对你还挺有感情的。”

　　离开丹顶鹤群，红翎忙着去向工作人员了解丹顶鹤的生长情况。而周厅长这时把保护区的一位工作人员叫了过去吩咐道：“去附近抓一些活鱼回来，中午招待从远方来的记者。”

　　保护区为了保护周围的生态环境，一直没有建造像样的餐厅，所有的工作人员长期都在简陋的厨房里做最简单的饭菜。红翎他们的到来让这里的工作人员在准备饭菜时感到了为难，其中一人悄悄对周厅长说：“厅长，我们这里除了盐，没有任何调料，抓来的鱼只能白水加盐了，你看怎么办？”

　　周厅长摆了摆手说：“一切从简，不要破坏这里的规矩。让从大城市来的记者也尝尝什么是原汁原味。”

　　当红翎他们的拍摄告一段落时，保护区的工作人员已为他们准备好了一顿简易的午餐。在一张用木板门搭成的饭桌上放着一个洗脸盆，里面装着几条煮熟的大鱼，另外还有两盘青菜，一盘咸菜。

　　周厅长对红翎说：“今天主要是让你们尝尝保护区里没有污染过的鱼，别的我们回城里去吃。”

　　红翎看着脸盘里几条没有任何颜色变化的白水煮大鱼，暗自嘀咕：没有姜丝和调味品做的鱼，能好吃吗？她试探性地用筷子夹起一小块放进嘴里。

　　就在鱼肉和舌尖接触的一刹那，红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味觉，她敢说自己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鱼肉，这个“好”可以用一个字来高度概括——那就是地地道道的“鲜”。红翎表情中的细微变化被周厅长看在眼里，他和工作人员交换了一下眼神，会心地笑了。

　　这顿饭让红翎在享受纯天然食物的同时，既填饱了肚子，又加深了对保护大自然意义的理解。

　　下午，红翎决定要带着摄像记者去爬林区那座最高的瞭望塔，拍摄保护区的大全景。周厅长试图阻止她，但红翎坚决要上，周厅长只好吩咐手下做好保护措施。

　　红翎跟在保护区工作人员的身后，敏捷地登上了几十米高的瞭望塔。

　　极目楚天舒！站在高高的瞭望塔上，红翎情不自禁地大叫了一声：“哇！太壮观了！”她是第一次看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原始森林，举目远眺，四周是郁郁葱葱的林海，绿色的林木从她的脚下无限地伸向远方，在天边和苍翠的群山一起融入了湛蓝的天空，真是美不胜收啊！她被眼前的景色陶醉了。尽管瞭望塔上的风很大，红翎还是贪婪地饱览着四周的一切，此刻她真想变成一只小鸟在绿色的林海上空尽情飞翔。

　　就在红翎他们得意忘情的时候，塔底下的周厅长可犯了急，他两手交叉放在胸前，仰着头注视着瞭望塔上的红翎，他越看越担心，并不停地向红翎和其他人打手势，示意他们尽快下来。

　　当红翎从瞭望塔上的最后几阶梯子上跳下来的时候，一抬头，正好遇到了周厅长那双关爱的眼睛。

　　“你真够大胆的，我们这里一般女同志根本不敢上去。”周厅长半是担心半是赞扬。

　　“我是记者！感觉要从心底里来。”红翎顽皮地向周厅长做了个鬼脸。

　　从保护区回城里的路上，周厅长“故伎重演”，他把红翎有些冰凉的手又一次紧紧地攥在自己温热的手心里。

　　当天晚上，周厅长特意吩咐当地市长为红翎他们安排了一场联欢晚会，他把市歌舞团的演员全部招呼过来跟红翎他们见面，接着就用点将的办法把歌舞团最优秀的节目一一展示。

　　几个演员的独唱让红翎发现，他们的天赋很好，声音一点儿都不比北京那些大歌星差。她感慨地对周厅长说：“他们的唱功很不错，要是有人能发现他们，把他们带到北京去，一定会大红大紫的。”

　　“好呀，那就请你多关照我们这个小地方吧。”周厅长说完，自己先乐了。

　　表演告一段落后，是晚会安排的交际舞时间。如今在大城市里，已经很少有人跳交际舞了，除了在夏季，除了在露天的广场，除了那些离退休的人员，但是，在这里，它依然是公开场合的一个保留项目。周厅长款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第一个向红翎发出邀请。

　　伴随着华尔兹快三的节奏，周厅长用强有力的手臂搂着红翎的腰，并很快带她旋进了舞池中央。

　　现场的灯光开始暗了下来，一个巨大的银色圆球在众人的头顶上旋转，把场内的环境照耀得斑驳离奇。

　　周厅长迈着娴熟的舞步，带着红翎在场内转了一圈。红翎从周厅长那渐渐靠近自己的身体能感觉到对方雄性荷尔蒙的急速扩张，红翎敢说这种加速度般的扩张，绝不仅仅是因为交际舞焕发出的巨大运动量。

　　这天晚上，周厅长几乎没有邀请其他人跳舞，而红翎在周厅长的带领下跳了一支又一支，到最后她已经能够轻易地嗅出周厅长身上释放出的独特的男人气味。

　　晚会结束后，红翎有些疲惫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她刚一进门，周厅长的电话就追了过来，他在电话里几乎是命令式地说：“你先休息一下。我晚一点儿过去！”

　　红翎刚想委婉地说“不”，但电话已经挂断了。

　　半个小时以后，周厅长轻轻地走进了红翎的房间。

　　一切来得太迅速了，当红翎坐在床边还有些心神不定的时候，她已经被周厅长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周厅长像一座孕育了很久的火山一样突然迸发，他已经没有了白天在众人眼里那种不苟言笑的威严形象，而还原成一个地地道道的本色男人。

　　“亲爱的，你听我说，我一直很喜欢你，希望能和你一起生活！从今往后，你就给我当老婆吧。我会好好呵护你，我有能力，我会把你当女皇那样宠着。”

　　红翎睁大眼睛看着周厅长，这样的语言，这样的结果她从来没有想过！尽管红翎对周厅长的印象很不错，她喜欢他的气质，喜欢他的才华，喜欢他柔中带刚的霸气。她也相信，周厅长会很好地待她，给她需要的一切。但是，之前她已经从周厅长的秘书那里了解到，周厅长的夫人几年前患了脑中风，一直瘫痪在床。周厅长这些年一心一意尽心服侍着夫人，竟然没有怨言，周围的人都非常敬佩他。可是现在，因为自己的出现，周厅长要对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说不！这样的结果，红翎无论如何不能承受！

　　红翎从周厅长的怀里挣脱出来，从沙发上拿起自己的外套穿上，她看着周厅长说：“真的很抱歉！你希望的，我做不到！我一直告诫自己，不能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你精心维护了这么多年的形象，不要因为我轻易地毁掉。我希望你能善始善终，不要像社会上一些官员那样，经不起各种诱惑，最后把自己的大好前途葬送了。我希望看着你在这个位置上好好经营。别让我失望，好吗？”

　　红翎的拒绝，让周厅长冷静了下来。沉默之后他走到红翎身边，把她再次揽入怀中，轻轻地说：“谢谢你！你真好！我会把你当做我的红颜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