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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台的女人》:六章 会前、会后的较量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01月21日15:06 来源:中国作家网

  如果说过去人们遇到婚外情还躲躲藏藏的话,那么,现在有些当事人巴不得让它昭告天下。背负‘小三’这个称号的人已经勇敢地从地下走到了台前。

  一年一度的全国人大、政协两会开幕了,这是一年当中新闻采访部门最忙碌的时间之一。

  红翎所在的新闻采访部如往常一样,几乎投入了所有的人员参与两会报道。与以往一样,按照大会的安排,“两会”期间将举行大小12场新闻发布会,电视台届时都要进行直播。由于重头的采访还没有开始,红翎临时支援直播组,与黄梅一道负责直播前的两场新闻发布会。

  红翎跟黄梅已经配合过多次,两人在工作中也早已形成默契。只要是和黄梅一起负责直播,红翎通常都愿意把黄梅推到首席的位置上,而自己主动给她当副手。

  这不,第一场新闻发布会马上就要开始了,黄梅脖子上挂着大会颁发的记者证,冲着屋里的摄像记者大喊了几声:“嗨,下午去直播的,赶紧上车了。”然后夹起一个文件夹率先朝外面走去。四名负责直播的摄像记者连忙操起身边的摄像机、三脚架鱼贯而出,跟着黄梅朝楼下走去。

  “姐,我说今天的直播有领导过来盯班吗?”走在最前头的摄像记者郭亮紧追两步赶上了黄梅。

  早已经习惯当大姐大的黄梅瞥了一眼郭亮,说:“有没有领导盯班,你都得给我认真点。”

  “是嘞,姐,这个你尽管放心。”郭亮眯着眼,挺了挺胸,顺手把肩上的摄像机背带往上拉了拉。

  “大家听着,今天的直播是这次两会的首场直播,大家认真点。每个人的机位事先已经明确了,到了现场,各人按照自己的位置马上调试镜头。听见没有?”黄梅见大家都上了中巴,便站在车头把注意事项又叮嘱了一遍。

  “Yes!”参与直播的记者同声答应道。

  汽车立即向会场的方向驶去。

  负责直播的人员在发布会开始前的一个半小时就全部到达了。由于类似的直播新闻采访部已经实地操作过多次,属于家常便饭,所以,一到现场,摄像记者们马上各就各位,开始调白平衡,对信号,整个工作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黄梅和红翎坐上了导播台,黄梅对红翎说:“小铃铛,还是老规矩吧,我调机位,你切换。”——黄梅很喜欢称红翎为小铃铛,至于其中的含义,黄梅说是因为平时红翎像铃铛一样,不鸣则已,一鸣就惊人。红翎冲黄梅会心地一笑,说:“那还有什么好说的?现场调度是你的强项呀!”黄梅自信地戴上耳机,把头转向前面一排监视器,两人开始熟悉起转播车上的设备。

  红翎先轮流测试了一遍转播车上的所有切换键,检查是否正常,然后记下前面的屏幕编号。这时黄梅开始向四个机位喊话:“1号机准备好了吗?给我送个画面过来。”

  “明白。”1号机位的摄像记者立即把会场里的大全景镜头稳稳地送到了导播台。

  “OK。1号机可以了。2号机给我一个测试画面。”

  黄梅把直播中所需的四个机位依次检查了一遍,然后她对3号机位吩咐道:“3号机听好了。你今天的角度是侧面,除此之外,我还会要求你在需要的时候从天花板往下摇一下,镜头里要带上整个会场。记住,镜头摇的时候要稳,缓缓地落下。”

  “3号明白。”

  按照直播要求,四路机位的设置分别是:1号机负责会场全景;2号机负责人物近景;3号机负责侧面移动;4号机属于机动,负责在场内随时捕捉提问或其他的特写画面。

  此刻,参加新闻发布会的记者开始依次进场了。每年“两会”期间,都有大量媒体的当家花旦云集北京。抢到最鲜活的报道,是各家媒体的重中之重。为了能在会上引起发言人的关注,争取到提问的机会,她们往往衣着华丽,甚至浓妆艳抹,并使出各种招数明里暗里相互竞争,恍若在上演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而对于电视台的直播组来说,面对各路英雄好汉、帅哥美女,他们都一视同仁,他们的任务就是准确、安全、流畅地完成实况直播计划。

  直播开始了,红翎把右手放在需要切换的四个机位的键盘上,眼睛紧盯着前面四台监视器,黄梅戴着耳机,开始向各个机位的摄像记者下指令。

  “1号机,镜头稳点,不要再动了!走1号。”

  红翎按照黄梅的指令,立即把1号机位的全景画面切了出去。

  “2号机,对准主席台,准备切换。”指令一下达,红翎又稳稳地把2号机位拍摄到的主席台画面送上了卫星天线。

  在现场直播当中,现场调度和现场切换是两个最重要的环节,统称为现场导演。现场调度就相当于是现场指挥员,需要的是果断,要全景还是出特写,都要在瞬间做出决定,不能犹豫,否则出来的画面会很零乱,这需要平时大量的编辑积累。而现场切换的重要意义在于,你是否能时刻保持清醒?当切换的指令下达之后,你首先要迅速找到对应的画面,把它及时切换出去。其次,你还得有编辑的基本素质,接到指令后,有时不可以立即行动,特别是遇到前面一个画面正在移动或推进、拉开时,你要等到前面的画面完整地走完,才能切换下一个画面,这需要胆大心细。红翎和黄梅由于有过多次合作,因此,她们一起完成的直播画面总是十分流畅。

  “4号机,给姑奶奶找几个靓妞传过来!”黄梅继续指挥着。

  “3号机,赶快移走!干吗呢?相中谁了?”

  由于长期配合形成的默契,参与现场直播的摄像记者对于指挥台上黄梅的一举一动都能心领神会,他们也很幽默,边拍画面边跟黄梅调侃:

  “姑奶奶,没发现漂亮的,你下来差不多。”

  “这洋妞脸上雀斑太多,不宜放大!”

  “你看这个身材合格不?”

  在这样的工作状态中干活,对所有参与直播的人来说,每一次都是一种享受,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干!并快乐着。”

  一个半小时的直播顺利结束了。黄梅摘下耳机,问身边的红翎:“怎么样?小铃铛,还行吧?”红翎如释重负地站起来,看着黄梅说:“咱俩合作,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指挥有力,我把握到位。”

  “讨厌,又来了,”黄梅故意沉了一下脸,追问道,“真的没有失误吧?”

  “放心吧。晚上请客吧!”

  黄梅这下彻底放心了,她的脸上泛着光泽,眼睛里闪着亮光,这是她每次圆满完成任务时的最佳表情。黄梅对陆续聚拢过来的摄像记者拍了几下手说:“大家今天表现得不错,开了个好头!继续努力吧。”

  “那,咋地,就这么散了?今天不请哥儿几个撮一顿?”郭亮看了看身边的几个摄像记者,朝黄梅眨了眨眼。

  黄梅早有思想准备,便冲着大家说:“好吧,我们先把设备送回台里,晚上我请大家喝啤酒。”

  “噢!”几个摄像记者欢呼过后,立即开始收拾自己手中的设备。

  晚上,在电视台附近的一家餐厅里,黄梅、红翎和直播组的全体人员都来了,此外还有负责直播协调工作的刘乐。

  这家餐厅距离电视台不远,虽然装修不算豪华,但饭菜却非常可口,南北风味兼而有之。老板是个爱交朋友的人,凡是电视台的员工,均有八折优惠。久而久之,它就成了电视台工作人员经常光顾的地方,更有人把它称作电视台的第二食堂。

  “老板,先来一箱啤酒。要冰镇的。”黄梅刚一坐下,就向老板发出指令,她知道,今天跟直播组的哥们儿吃饭,这啤酒首先得管够。

  “好嘞!”老板吩咐完服务员准备啤酒,然后拿着菜单走过来递给黄梅,笑吟吟地问,“姐,今儿哥儿几个都打算吃点啥?”

  “你这儿的菜我都能背下来了。”黄梅随手把菜单递给了红翎,“小铃铛,你比较挑剔,看看有什么可口的,这帮兄弟跟我的口味差不多。”

  红翎翻着菜单认真地看了起来。她平时很少在这类餐厅吃饭,因为她在吃的方面真的比较挑剔。

  “一盘手抓羊肉,要大盘的。”

  “葱爆牛肉。”

  “宫保鸡丁。”

  “酱牛肉。”

  “再来条鱼吧!清蒸。”

  黄梅望着身边这群爷们儿,笑着提醒道:“我说,你们不能老吃荤的,得补充些维生素。老板,青菜有什么?”虽然黄梅从红翎那里抢到了做东权,但很显然她已经失去了掌控力,只剩下点青菜的份了,于是,黄梅添了一份蒜蓉菜心。

  红翎手中的菜谱还没有翻上几页,菜已经点了一大半。红翎见菜已经点得差不多了,便合上手上菜谱,又加点了一份清炒豆苗。这是她为自己点的,黄梅也知道,红翎对肉食一向不感兴趣,这两份青菜也足够她吃了。

  这顿饭大家吃得很酣畅,啤酒消灭了一箱半,十个人差不多喝掉了三十瓶。

  “明天几点出发?我得提前要车。”刘乐站起身来,他摸着被啤酒灌得鼓鼓的肚子问黄梅。

  “滴滴答,滴滴答……”黄梅吐了口烟正准备回答,手机响了起来,她一边接听一边向刘乐示意等等。

  “喂,是老公啊,什么事?”黄梅一听电话是丈夫打来的,心里不免一惊。她知道丈夫一般情况是不会轻易给她打电话的,因为他在一家国有企业当经理,平时也很忙。

  黄梅一听说是正在准备考研究生的儿子突然病了,顿时十分着急:“怎么搞的?严重吗?好,好,我马上回去。”她一边往门外走一边对刘乐说:“明天的直播是下午,1点半出发吧。”说着她已经来到停在餐厅外的丰田越野车前,打开车门一屁股坐了进去,并很快打着了发动机。

  “红翎,我儿子病了,我得赶紧回去,你帮忙再落实一下明天的直播。”话音刚落,黄梅连人带车已经不见了踪影。

  红翎知道黄梅平时特别疼爱儿子,也经常以儿子为傲,她能理解黄梅此刻的焦虑,她转而对身边的摄像记者吩咐道:“你们明天准时到啊。”几个摄像记者答应着四散而去。

  第二天的新闻发布会如常举行。

  橙欣在今年的“两会”期间主要负责记者招待会的采访。与往常一样,为了在记者招待会上争取到提问的机会,几乎所有媒体的记者都会提前一到两个小时来到会场抢占有利位置。今天橙欣到得很早,她抢到了第一排中间靠右边的座位。让橙欣没想到的是,坐在她身边的竟然是庄政的妻子邓丽茹。

  橙欣刚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在意身边的人,只是无意中听到有别的记者跟邓丽茹打招呼,这才偷偷地留意了一下她胸前记者牌上媒体单位的名称,果不其然,橙欣身边坐的正是庄政的妻子。

  橙欣早就听说过庄政的太太是一家报社的记者,工作很出色,已经升为主管了。所以她一直以为庄政的妻子应该是个女强人那样的人,出乎意料的是,她居然如此高贵典雅。

  “你就是邓丽茹?我是电视台的橙欣,是庄主任的部下。”她一边跟邓丽茹打着招呼一边把名片递了过去。

  “你好!我听庄政说起过你。”邓丽茹也大方地把自己的名片递了过去。

  “今天打算提问吗?”邓丽茹见橙欣打扮得十分抢眼,随口问到。

  “是啊,争取提个问题吧。我来之前,庄主任还特意嘱咐过我呢。”橙欣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地把她跟庄政的关系表露了出来。

  “是吗?祝你如意!”邓丽茹依然是那样的大方得体,好像并没有太介意。她打开手中刚刚领到的资料,开始翻阅起来。

  橙欣趁邓丽茹低头看文件的工夫,从旁边细细地打量着她。应该说,邓丽茹长得很大气,鹅蛋形的脸上五官端正、神情端庄,是那种一眼能看出来的睿智女人。她身上的那套浅灰色的职业装尽管不花哨,但却很有品质,做工也极其讲究,一件浅粉色的衬衣和一枚镶钻的胸针点缀其中,显出一副成熟、稳重的职业女性形象。

  今天的新闻发布会,由国家发展改革委员会的负责人出面回答中外媒体的提问。会议开始不久,橙欣就争取到了一个提问的机会,她接到点名后站起身来,先报了自己所在的单位名称,然后问道:“请问负责人,国家宏观调控政策实施以来成效如何?请给我们具体介绍一下。谢谢!”说完,橙欣重新坐了下来,并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身边的邓丽茹。

  而坐在身边的邓丽茹很快也获得了一个提问的机会,她提的问题是:“如何看待今后一个时期中国经济的宏观走向?”这是一个带有前瞻性的思考性的问题,台上的负责人从国家政策到国内国际因素等不同方面进行了回答。橙欣暗地里想:邓丽茹的问题果然比自己的高出一筹。看来,此人不可低估啊!

  新闻发布会结束之后,橙欣礼貌地跟邓丽茹打过招呼后,便赶回台里编新闻。

  “今天现场表现不错!”橙欣刚进办公室,就遇到了庄政。橙欣朝他妩媚地一笑,说:“我在现场还见到你太太了呢。”

  “噢,我在直播里已经看到她了。”庄政平静地说,“抓紧时间写稿子吧。”说完,庄政又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庄主任,明天下午是外交部的记者会。我问个什么问题比较好呢?”绿佳一头闯进主任办公室。

  庄政正趴在电脑前写材料,一抬头见是绿佳,便用英语说了声:“Sit down please!”庄政一直挺喜欢绿佳的,在他的眼里,绿佳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子,她的聪明不是那种处处耍小聪明,而是通过她所制作的节目自然流露出来的。同样一个选题,到了她那儿,总会有些不一样的表现角度。她的节目风格很接近国际媒体,她的提问也常常很尖锐,这也许跟她在国外的学习和实践有关。庄政平时就非常关注国际媒体的报道视角,他经常在不同的场合对绿佳的节目给予鼓励。当然,只要有时间,他也不忘跟绿佳学习几句英语。

  绿佳没有坐下来,而是站在庄政的办公桌前,一副随时要离开的架势。

  庄政看她有点着急的样子,略微沉思了片刻后对她说:“最近大家都在关心中日两国间存在的一些历史遗留问题,你考虑一下,准备几个问题拿来我们一起商量。”

  “好,那我马上去准备。”绿佳说完转身朝门外走去,在门口她遇到了拿着新闻稿的橙欣。

  “嗨,今天提问紧张吗?”绿佳微笑着问橙欣。

  “没有啊!我见谁都不紧张。”橙欣朝绿佳得意地晃了晃头,然后堆起一脸的笑容走进了主任办公室。

  “加点画面,记得把你出镜提问的部分加上。”庄政看完橙欣的稿子,提醒了一句,然后在上面签了字。

  “你太太好像是个很有主见的女人。”橙欣接过稿子,没有急于离开。

  “还行。”庄政把椅子转过来,看着表情复杂的橙欣若有所思地回答。

  “比我还有主见?”橙欣的眼睛直逼庄政,语气中透着挑衅。

  庄政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很快明白了橙欣话里的意思,只是此刻他不想跟她探讨这个话题,便说:“别胡思乱想了,快去编片子。”橙欣意味深长地嫣然一笑,转身离开了主任办公室。

  橙欣做事的速度历来都很快,只一会儿工夫,她就把新闻片送上了播出线。因为知道今天是庄政值班,所以完成手头的工作后她并没有急于回家,而是坐在办公桌前打开了电脑。

  她漫无目的地在网上浏览着娱乐新闻,脑子里却始终盘旋着邓丽茹的影子。如果说,她当初走近庄政只是为了在这个藏龙卧虎的地方寻找一座靠山,希望得到更多的关照,那么,现在的她已经不满足这些了,她还想要得到更多,而这一切需要一步一步完全控制庄政,而她能控制庄政的第一步,就是利用情感。这段时间,她确信自己已经让庄政对她抛出的感情从最初的被动回避到主动接受,她希望按照自己的想法最终完全把庄政抓在手里。但是,今天她无意中见到了邓丽茹,她知道自己遇到了一个强劲的对手。看来,要想从邓丽茹手中把庄政抢过来,可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一个小时后,庄政从值班室返回办公室,在经过采访组时,他见里面还有灯光,便迟疑了一下,然后走了进来。

  “哦,是你呀!怎么还没有回家?”庄政看着橙欣一个人还留在办公室里,就好奇地问。

  橙欣从办公桌前噌地站起身来。其实,刚才庄政在门口迟疑的时候,她就已经觉察到了,见庄政走了进来,她很高兴,扭动着上身站在庄政面前:“我在等你呢!”

  “值班哪有谱呀!今天播出算是顺利的,否则你得等到什么时候?”庄政看着橙欣笑着说。

  “多晚我都会等你的。”说这话时她的胸脯几乎贴上了庄政。“我们一起去吃饭好吗?我饿了!”橙欣扑闪着两只大眼睛,撒着娇,等着庄政表态。

  “今天不行,有份改版方案,方浩让我今天晚上必须弄出来,急着交呢。”

  “那你不吃饭了?”橙欣有点发嗲地说。

  “我刚才已经在值班室垫了点盒饭。你快回去吃饭吧。”

  “老吃盒饭怎么行?要不我再出去给你买点什么?”橙欣讨好道。

  “不用了,你还是赶紧回家吧!罗素跟孩子都在等你呢。”

  见庄政真的无意再出去吃饭了,橙欣有点失望,她努了一下嘴,答应马上回家。就在庄政即将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冲着庄政的背影迸出一句话:“主任,你说我还能当上制片人吗?”

  庄政知道,自上次竞聘失败后,橙欣一直耿耿于怀,觉得自己有些冤。于是他含糊地回答:“可以呀,只是不能着急,得等机会。”

  “那你得继续帮我呀!”橙欣紧追不放。

  庄政站在门口迅速地在心里盘算着橙欣的条件,然后说:“那你得赶紧把学位证书拿到手,这是最起码的条件。”

  “我就差一篇答辩的论文了。可我哪有时间写呀?天天都有采访。”橙欣盯着庄政的眼睛,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庄政告诉她,本科学历是对记者和编辑最起码的要求,而学历加学位是今后当制片人的基本条件,不得含糊。橙欣边听边不断地点着头,她想让庄政帮她写一篇论文,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不想让庄政觉得自己太无能!橙欣提着手提包,甜蜜地冲着庄政做了个鬼脸,和庄政一道往外面走去。

  和橙欣分手后,庄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打开了桌上的电脑,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橙欣说的话。他突然意识到,橙欣这个女人并不像他当初以为的那么单纯,这是个敢爱敢恨的女人,她还有许多野心,为了达到目的,她对他的需要将会是无止境的!当初他还真有点低估她了。

  办公室很安静,其他的记者都已经离开了,只剩红翎还在电脑前忙着。她正在利用下班后的时间统计每个记者一个月的工作量,这是论功行赏的依据,是个很细致的工作,因为它事关每个人的切身利益,她不允许自己因为采访而拖延了记者的薪酬和奖金的发放。

  这时候,橙欣静静地走了进来,她看办公室里只有红翎一个人还在那里忙着,便上前来关切地问道:“老师,怎么还没有下班呀?”

  红翎见是橙欣,便继续忙着说:“是啊,得赶紧把大家的工作量统计出来。否则你们就该找我算账了!”

  橙欣静静地站在红翎的身边,她顺手拿起红翎搭在椅子背上的一条写意图案的丝巾夸张地赞美道:“哇,好漂亮哦!在哪里买的?”

  “从香港带回来的。”红翎依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儿。

  “老师,我发现你身上的东西都挺不错的,特显品位。”橙欣继续夸奖着。

  “哪里,我是瞎穿呢。”红翎突然感觉到橙欣这么晚还没有回家,好像不是为了要夸奖自己的品位,她一定有什么事情吧?于是,红翎停下手中的工作,抬起头来望着橙欣,她在等待着。

  果然,橙欣在摆弄完红翎的丝巾后,开口了:“老师,我有件事情想求你。”

  红翎好奇地看着她,这个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学生,已经在各种采访中历练得越来越成熟了,况且,她现在有庄主任在暗中帮助她,还有什么能难住她呢?

  “老师,我知道你经常在一些杂志上发表论文,你写的文章我都看过了,有理有据,很不错。”红翎不知道橙欣想说什么,于是,继续沉默地望着她。

  橙欣犹豫了片刻,终于说道:“我想问问,你现在手头有没有还没拿出去发表的文章呢?”

  “你要论文干什么?” 红翎被橙欣彻底弄糊涂了。

  这时的橙欣突然在红翎的桌子前面蹲了下来,她张着两只祈求的大眼睛看着红翎说:“我正在一所大学读书,是专升本,已经读了两年了。现在需要一篇论文才能拿到学位。老师,你帮帮我好吗?”

  红翎被橙欣的举动弄蒙了,她站起来一把将橙欣拽了起来:“有什么事起来说嘛,你这样让我很不自在。”

  橙欣慢慢站了起来,她从旁边拉过一张椅子挨着红翎的身边坐了下来。她诚恳地把自己的需求又重复了一遍。

  红翎明白了橙欣的意思,她知道,论文对于她来说是举手之劳,可对于橙欣来说却没那么容易。对于橙欣的请求,她可以答应也可以不答应,但是,红翎不愿意看到因为论文的事情,橙欣一直无法拿到学位,尽管她曾经让自己感到过压力。

  红翎是个热心人,别说是同事需要帮助,就连家中一直雇用的小时工需要帮助,她也是不遗余力呀!从业这些年来,红翎已经发表了许多论文,她平时非常注意收集各类形式的新闻报道,对新闻的报道形式、内容的取舍、报道的优劣都有自己的看法,一旦看法成熟了,她就会利用业余时间把它写出来,然后拿出去发表。她记得半年前自己写了篇关于如何确立新闻标题的文章,不久前还拿出来想修改一下送出去发表,但这段时间采访任务太多,便给放下了。既然橙欣现在需要论文拿到学位,那就给她吧。

  红翎打开了自己的抽屉,开始在里面翻着。终于在最下面的抽屉里她把那篇文章找了出来,红翎把文章草稿递到橙欣的手上:“这是我还没来得及发表的文章,你拿去改改吧,最好自己再抄一遍,到时需要答辩的时候,你能知道其中涉及了哪些观点。”

  “太好了!老师,真是太感谢你了,我明天就把它交到学校去。你可是我的恩人呢!”橙欣双手接过红翎递过来的论文把它抱在怀里,哈着腰不停地谢着红翎。

  “行了,别客气了!今天晚上你就辛苦点,拿回去加加工。学位的事情不能耽误。”

  半个月后的一天下午,红翎刚从外面采访回来,就见橙欣乐呵呵地朝她走来,她来到红翎的身边,小声对她说:“晚上我请你吃饭。别安排其他事情。”

  “有什么好事?” 红翎疑惑地看着橙欣,她已经把半个月前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了。

  “我的论文答辩通过了,我得好好感谢你呀!”橙欣难掩心中的兴奋,一脸笑意。

  “真的?这可是好事。这个饭我一定要吃!”红翎没有料到,自己这篇没有来得及发表的论文居然帮助橙欣顺利地拿到了梦寐以求的本科学位。她自然也很高兴。

  晚上,在电视台附近的一家粤菜海鲜餐厅里,橙欣和红翎坐在二楼一张靠窗的位子上。这家餐厅是较早进入这座北方城市的粤菜馆,经营地道的广式生猛海鲜,据说里面的厨子一半来自香港,一半来自广东,因此饭菜的味道很正宗。

  “老师,这次真的太谢谢你了。你的论文可救了我呀。”两人刚刚坐下,橙欣就忍不住感激地对红翎说。

  红翎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菜谱,随手翻着说:“别客气。能帮上忙我也很高兴。”

  “帮大忙了!今天我们吃点上档次的。”橙欣叫来了餐厅领班,吩咐道,“给我们每人来一份鱼翅捞饭,然后再来半斤基围虾。对了,我们老师喜欢吃青菜,再给我们来一盘盐水菜心。怎么样?行吗?”橙欣没等红翎开口就把菜点齐了。

  这天晚上,橙欣把红翎的胃塞得饱饱的,也让自己的欲望迅速膨胀起来。末了,她挽着红翎的胳膊走出餐厅,在月色朦胧的街道上,橙欣对红翎说:“老师,我会好好干的,我是你培养出来的,你看着吧,我绝不会给你丢脸的。”

  红翎把拉杆箱塞进了红色的别克车里,关上车门,加大油门朝台里开去。

  她刚刚接到部门的通知,山西又发生了一起煤矿坍塌事件,有四十多名矿工被困井下,部门希望马上派人前去采访。由于是周末,红翎考虑了一下,决定还是自己赶过去。

  “嗨,你到单位了吗?记得带上无线话筒。” 红翎在车上向随行的摄像记者刘剑锋交代着。

  “我已经在办公室了。长线话筒我们还带吗?要不这样,我把两样都备着吧,以防万一。”

  “好的。我马上到。” 红翎特别欣赏刘剑锋这一点,他是那种把工作和生活能够很好区分开的人,工作时绝对认真负责,你说8点出发,他绝对不会8点才到台里,一定是提前十分钟到办公室把所需的设备提前准备好。工作之余,他又是个很讲究生活质量的人,别看他是个大老爷们,居然能做一手好菜。而且他平时喜欢交朋友,哪里都有关系,外出采访遇到什么事情,他都能尽快协助解决。

  红翎和刘剑锋与国务院救灾指挥小组搭乘着同一班飞机飞往出事地点。

  担任救灾指挥小组组长的是一位刚刚走马上任的副部长。此人姓何,年龄要比在任的其他部级领导年轻一些,一看就是个典型的北方人,个子很高,棱角分明的国字脸上生着一双浓眉大眼,单从他那敏锐的目光中你就能感觉出他的聪明才智,在看似儒雅的言谈举止中透着果敢。红翎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内心就似乎被人拨弄了一下,她发现何部长与张宇长得十分相像,尤其是他的侧面。不知是否因为这个原因,红翎对这位新部长瞬间增添了不少亲近感。

  领导小组的成员在飞机上就开始研究部署解决方案了。

  红翎从登上飞机的那刻起,就一直在留意观察前舱里领导的动向,她希望在飞机上就能对部长进行采访,以便尽快发回报道。于是她悄悄找到了部长的秘书,对他说:“陈秘书,我想采访一下部长。”

  “那不行,部长还没有到现场呢,一切要等看到现场才好说。”陈秘书尽管认识红翎,但是他还是不由分说地拒绝了红翎的要求。

  红翎没有得到陈秘书的帮助,只好回到座位上猜想这次灾情到底会怎么样。就在这时,飞机降落了,她连忙跟着领导小组的成员走下飞机。

  灾情远比想象的严重。四十多名矿工被埋在一百多米深的井下,危在旦夕。指挥小组立即赶赴现场查看灾情。

  何部长一行在现场听完汇报后,马上着手布置救灾措施。

  红翎和刘剑锋把现场拍摄到的第一手画面迅速传回电视台,紧接着又通过当地电视台的卫星转播车,在出事的现场跟新闻主播台进行了视频连线,把看到的情况如实地播报了出去。

  连线结束后,红翎带着刘剑锋又回到了前线指挥部。这时候的指挥部里灯火通明,何部长正在召开会议,她希望会后能够立即采访到何部长。

  深夜11点半,指挥部的会议终于结束了。红翎带着刘剑锋闯进了会议室,这时,何部长正在收拾桌子上的文件,见红翎他们进来,心里很纳闷:怎么?记者也在外面耗着呢?

  红翎大方地走上前去:“部长,我知道您已经很疲劳了,但是,四十多名矿工被困井下,情况危急。我想请您告诉我,目前政府都采取了什么措施进行抢救?又有多大的把握?”

  何部长看着眼前这个成熟优雅且又充满活力的女性,犹豫了一下,尽管此前他在媒体面前一直保持低调,但此刻想到红翎他们一直等候在会议室外,显然他动了恻隐之心,想满足她的要求。可正在这个时候,陈秘书突然从外边冲了进来,他站在红翎的面前极力劝说着:“你们明天再采访吧,部长已经很辛苦了,让部长先回房间休息好吗?”

  “我知道部长已经很辛苦了,可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我希望把我们政府的声音尽快传达出去。”

  “可……”陈秘书还想劝阻,却被何部长用手势制止了。何部长对红翎的坚持和敬业精神萌生了一丝敬意,他对红翎说:“好吧,就在这里说吧。”何部长在镜头前抖擞了一下精神,按照红翎的提问,把政府正在采取的努力一一道来。末了,他还不忘问红翎:“这些够了吗?”

  “谢谢你!部长。我们马上去电视台制作,一个小时后就可以播出。” 红翎伸出手来跟何部长握了握,那一瞬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爬上红翎的心头。红翎不敢过多耽搁,带着刘剑锋立即赶往当地电视台。

  第二天,矿区的营救工作全面展开。身边的人劝阻何部长留在地面,他摆了摆手,态度坚决地说:“生命比一切都重要,别说了,赶快行动吧。”说完他从一名工人手中接过安全帽,毫不犹豫地登上了黑漆漆的坑道车。他把一名矿工伸过来准备帮他把座位上的煤灰弹掉的手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里。这个举动让红翎看在了眼里。

  一连几天,红翎在现场都能见到这位部长,她看到的是一个作风严谨、讲究效率的官员。而何部长在营救现场也总能看到一个拿着话筒跑来跑去的女记者,每次相遇,红翎都会跟何部长打个招呼,一来二去,何部长也记住了“红翎”这个名字。

  三天后的下午,营救工作推进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何部长接到报告:一小时后,营救人员将到达坑底,伤亡结果将最终得到证实。何部长立即把陈秘书叫过来:“你去告诉电视台的红翎,让他们一小时内赶到。”

  陈秘书接到命令后不敢耽误,马上用电话通知了红翎。

  此刻红翎正在当地电视台剪接画面,接到电话后,立即带上刘剑锋赶到了矿难现场。

  结果令人绝望,被埋在井下的四十多名矿工全部遇难了。看到现场遇难家属悲痛欲绝的场面,一种难以名状的悲痛涌上红翎的心头。跑了这么多年的新闻,第一次身处生与死的情境之中,这一切让红翎感到震撼。当天的新闻,是红翎对这次事件的思考和呼吁。

  “红翎,今天国家环保总局公布淮河污染治理的情况说明,我们为什么没有派记者去采访?” 这天中午,红翎刚刚赶到制片人的例会上,就被庄政劈头盖脸地点了名,批评前期记者漏报新闻。

  “主任,是这样的,这个星期我安排部分记者轮流休息,前段时间他们太累了。”红翎连忙解释。

  庄政看了红翎一眼,接着往下说:“在新闻采访部当记者就不能喊累,这点我想大家都应该明白。”

  “可是……”红翎还想说明,庄政一摆手,制止了她的发言,他继续说道:“红翎,最近前期记者的状态不太好,每天自采的新闻就那么几条,后期编辑都有意见了。好多消息都是他们从别的渠道截获后拿来改编出来的。你回去给大家开个会,好好敲打敲打。”

  红翎抬起头看着庄政,觉得很委屈。今天环保局的新闻没派记者去并不是很严重的事情,就算记者去了也不过是做个图版显示,这些工作后期编辑完全可以做。为什么要抓住这件事情不放呢?

  要知道今年以来,重大的事件接二连三,记者几乎没有歇过,从春节两岸民俗直播,到内蒙古雪灾,跟着马上又是两会报道,记者们都已显得疲惫不堪了,总应该让他们轮流调整一下吧?

  会议刚一解散,红翎心情郁闷地来到方浩主任的办公室。

  “主任,刚才庄副主任批评我们前期记者漏报环保局的新闻,像这样的新闻别的频道也都有记者去采访,一家电视台的资源完全可以共享,我们不一定非去不可吧?”红翎一进门就把心里的委屈往外倒,试图从方主任那里寻求支持。

  正在低头看文件的方浩见红翎一脸委屈,他拿着茶杯站起身来,一边往杯子里倒水一边不紧不慢地说:“庄副主任批评得有道理,漏报新闻就该打你们的板子。”

  “可是主任,我们的新闻采访力量目前还比较薄弱,我们应该出奇制胜,把力用在巧劲上,好钢要用在刀刃上。”红翎还想辩解。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我们既然是新闻采访部,凡事就得有自己的话语权。如果我们的后期编辑都可以拿别人的节目进行改编播出,这么下去,那还要你们记者队伍干什么?”

  红翎没想到方主任也这么不理解记者的苦衷,她嘴里虽然没说什么,心里还是觉得不爽,便悻悻地离开了主任办公室。

  红翎一直认为今年以来记者的状态很好,理应受到表扬才是。可是,因为漏报一条新闻就遭到如此严厉的批评,连方主任也这么说,难道事情真的有那么严重?难道自己关心部下也错了吗?

  回到家,红翎随手打开了电视机,她拿着遥控器漫无目的地来回搜寻着,尽管眼睛盯着电视,但制片人会议上受到批评的事情却一直纠缠着她。

  她从庄副主任的话,联想到近来庄副主任一改过去对她的欣赏,好像总在有意跟自己过不去,这是为什么呢?她又想到方主任站在庄副主任的立场上说的话,是有意维护庄副主任的权威,还是他也同意庄副主任的说法?难道即将到来的这场改革真的会触动许多人的既得利益吗?她一直很懂得尊重领导,工作也很努力,极少被领导批评,今天的事可能是她自进电视台以来让她最不愉快的一件事。想到这儿,她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红翎不是那种工于心计的女人,她只是想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为了排遣心中的不快,看完当天的晚间新闻,红翎就跑进卧室,把被罩和床单通通换了下来,然后把它们扔进了洗衣机。她需要做点什么事情来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

  一小时后,红翎从洗衣机里把洗干净的被罩、床单掏了出来,拿到阳台上。她看看悬在屋顶的晾衣绳,一反常态没有去转动滚轴,相反,她一手举着被单一手从角落里拽过铝合金梯子,“噌噌”两步就爬了上去。

  她站在梯子上,把床单高高地举过头顶,用力往绳子上放,就在床单刚刚挂上绳子的那一瞬间,红翎两脚一歪,身体失去了平衡,顺势从梯子上摔下来,就这么巧,她的左腿在滑落地面时被梯子的踏板角重重地划开了一个口子。

  红翎低头一看,左腿膝盖下方出现了一条长约三十毫米的大口子。尽管能够清晰地看到被撕开的皮肉,但却没有看到血迹,就在她暗自庆幸可能并无大碍的时候,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一见到血,红翎立即慌了,她跳着脚冲进屋里,开始在抽屉里翻找创可贴。糟糕,家里只剩下两片小号的创可贴,根本就包不住伤口。看着鲜血还在不断地往外涌,她更慌了。怎么办?红翎有晕血症,忙乱中她突然想到,在电影里看过用布条捆扎伤口的办法,她立即找出一条手绢笨手笨脚地把伤口捆了起来。此时,她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大钟,已经是深夜11点40分了,这么晚了,要不要上医院?可是明天一早还得去机场采访呢!

  她猛然想起绿佳晚上有个时装周的采访,按正常的情况,绿佳会连夜赶回单位制作节目,她应该还在台里吧?看来只好请她帮忙买盒创可贴过来了。

  “绿佳,我是红翎,你现在哪里?”红翎拨通了绿佳的手机。

  “我刚做完节目,正准备回家呢。你怎么还没有休息呀?跟谁在零点夜话呢?”绿佳和红翎打趣着。

  “先别开玩笑,请你帮个忙。我的腿受伤了,你马上帮我去二十四小时的药店里买一包大号的创可贴过来。”红翎口气急促地说道。

  “天哪!怎么搞的?要我陪你去医院吗?”绿佳一听红翎受伤了,立即大叫了起来。

  “明天早上我还有采访,先不去医院了,你帮我把创可贴买来就行了。”

  放下绿佳的电话,红翎又给自己调了杯盐水,咬着牙把伤口清洗了一下。

  半个小时后,绿佳来了。她把创可贴递给红翎,关切地问:“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不用,我先把伤口贴起来,明天早上我早点到单位,让医务室的大夫先给看看,然后再去采访。”红翎接过药,边说边往伤口上贴。

  “我还给你买了消炎药。明天不行就别去采访了。”

  “没事,你赶紧回家吧,明天你也有采访呢!”红翎把绿佳劝回家后,自己处理好伤口也赶紧上床躺下了。

  第二天早上8点不到,红翎就冲到了电视台的医务室。

  “大夫,请帮我清理一下伤口,我马上要去采访呢!”红翎在外科室见到一位正在穿白大褂的退休大夫,她哀求道。

  “怎么了?”老大夫问。

  红翎立即把昨晚的经过给大夫描述了一遍。

  “你还真够勇敢的。当时应该马上去医院。”老大夫一边责备一边给红翎清理伤口。包扎完以后,老大夫还特别提醒道:“记住,每天要坚持过来换药。”

  处理完伤口,红翎带着刘剑锋赶到了国际机场。

  国宝佛牙舍利一个月前被借到外国展览,今天是恭迎其回国的日子。红翎他们到了机场后才知道,护送舍利的专机要晚两个小时抵达。记者已经提前通过安检,而机场方面不允许记者再随意走动,所有的记者只好都守候在停机坪上。

  4月的北国,乍暖还寒。机场上无遮无拦,红翎站在那里,不一会儿就感觉到两腿发冷,特别是伤口处,不仅隐隐作痛,还明显有一股冰冷刺骨的感觉。红翎不得不来回走动,以保持血液循环。刘剑锋察觉到红翎的腿有点不对劲,便问道:“红翎,你的腿怎么了?”

  “没什么,小腿受了点儿伤。”红翎故作轻松地回答。

  “怎么弄的?”刘剑锋又关切地问。

  红翎见掩饰不过,便把昨天的经过又说了一遍。

  刘剑锋听完,苦笑了一下,他看着红翎说:“抓紧时间找个老公吧,别再挑了。平时没事时,你不觉得有个伴儿的重要,但凡有点事你就知道了,身边真的需要有个人。”

  红翎已经听刘剑锋说过好多次这种话了,她何尝不想有个老公呢?可身边遇到的人,不是这样就是那样的问题,急也没用呀!她曾经跟刘剑锋开玩笑地说:“实在不行,我就去嫁给开出租车的司机算了。”红翎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有一位出租车司机一直对红翎有好感。

  恭迎佛牙舍利的采访一直延续到下午两点,红翎他们在机场的寒风中站了近四个小时。在赶回台里的汽车上,红翎一改平日里的斯文,卷起裤腿,就将双手紧紧地捂在伤口上,希望能把手掌的热量传递进去,可是她的手也是同样的冰冷,直到回到台里,她也没有感觉受伤的那个部位温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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