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孩：在台湾寻找美丽的乡村——台湾纪行之三

　　对于大陆四十岁以上的人来说，对台湾最初的记忆除了课本上所写的中国的宝岛台湾外，恐怕就是台湾歌曲了。而提到台湾歌曲，就不可能回避一个响亮的名字——邓丽君。我第一次听到邓丽君三个字，是在一九八〇年，那时我上小学五年级。一天，音乐老师神秘地对我们说，我给你们唱一首台湾的歌曲，叫《何日君再来》，演唱者邓丽君，很好听的。于是，老师在无伴奏的情况下，给我们认真地唱了一遍。然后，他问我们：好听吗？当时，不知道是出于对台湾两个字的恐怖，还是对这首歌不懂得欣赏，我们只是愣愣地看着老师。见我们如此不可理喻，老师说，没关系，过几年你们就知道这首歌的意义了。

　　多年以后，当我成为一名记者，有幸采访到京剧大师张君秋先生时，没想到在交谈的最后，老人家说他最喜欢邓丽君的歌，而且每天都要听。据我所知，像张君秋先生这样喜爱邓丽君歌声的人，恐怕要数以亿计。有评论说，世界上只要有华人的地方，就会有邓丽君的歌声。

　　这次到台湾，预先并不知道《旺报》的朋友是否会安排我们到邓丽君的家乡去访问。在我的心里，一直有这个结。但碍于情面和礼数，我始终没有同《旺报》的朋友提这个要求。我多次想说，我们能否少见一个县长，也要安排到邓丽君的家乡看看。然而，直到我们离开台湾，也没能把这个夙求提出来。或许，今天的遗憾，正是下一次造访的动力呢？

　　不说邓丽君也罢。这一篇我要说的是台湾的环境。具体说是台湾的卫生环境。我们初到任何一个地方，给人的印象往往不是吃喝，不是高楼，而是卫生环境。到达台北的当天，我遇到的第一个问题是手机的全球通没有开通，结果没法跟大陆的人联系。如果这算第一个苦恼的话，第二个苦恼的就是走在街上很少看到垃圾桶和公共厕所。这样，我这个爱擤鼻涕的人就只好把用过的餐巾纸放进口袋里，走路少还可以，要是走路多的话，就会有五六团纸塞在口袋里。曾听人说，有女孩谈恋爱，就不喜欢男孩口袋装东西太多，说那样显得窝囊。

　　我自信自己不是个窝囊的人。但口袋里放一些东西是无法回避的。

　　我没想到，跟我有同样经历的人不只一个。海峡两岸征文颁奖那天，获得第一个十万元台币大奖的是福建日报驻台湾的记者林娟。她参评的文章题目是——《亲爱的垃圾》，讲述的是她到台湾后所看到的地方政府如何处理垃圾的经历。其文中说，台北市自一九九六年起即推行“垃圾不落地”政策，取消了原先固定放置在小区门口的垃圾桶，改由垃圾车定时定点收垃圾。如果有耍小聪明者，把垃圾丢弃在路边，稽查大队就会从垃圾中的内容调查出肇事者，给予一千二百元到六千元台币的处罚。同时，民众也可以检举揭发，可获得处罚金的百分之五十作为奖励。这样的政策不可谓不严厉，联想到我所居住的北京西坝河中里小区，假如套用台湾的政策，我敢说，整个小区将会受到几十万元的罚款。诚然，罚款不是目的。但不通过罚款而让人们形成良好的生活习惯，那将是相当难的事情。

　　大陆当然也有一夜之间旧貌换新颜的壮举。譬如，我们现在的城市绿化。记得一九八五年我刚参加工作时，曾在农场种植过一星期的草坪。当时的草坪一平方米十五元，好像是从美国进口的品种。面对着那一块块如韭菜般的外国草，我们一帮小青年就思忖，我们一个月工资才五十多块钱，还买不下四平方米的草，这劳动力的价值真是低啊！自然，我们也十分怀疑这草坪是否有销路。大约到了一九九〇年，随着北京要开亚运会，北京城大街小巷突然都绿了起来，到处都是草坪，而且我还发现，很多机关、学校纷纷推倒院墙，从过去的大门口一直到办公楼尽是满眼的绿。看到这突变的情景，人们还一时有点不适应。等时间长了，人们才清晰地感觉到，这满眼的草坪，不光是为了改变城市的环境，也是为了提升整个社会的清明程度！

　　开篇我提到邓丽君，现在我又想到另一个歌手张明敏。张明敏是香港歌手，他在大陆最具影响力的歌曲是《我的中国心》。而他在一九八四年春节晚会上还演唱了一首好听的台湾乡村歌曲《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这首歌的词曲是由台湾乡村歌曲之父叶佳修先生创作完成的。我不曾看到过三十年前的台湾乡村小路是什么样子，我想歌中所唱到的“牧归的老牛是我同伴”总该是有的。这次我所到过的台湾乡村——嘉义快意生活村、彰化鹿港龙山寺、日月潭、新竹县内湾镇，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用一句话概括：台湾的每一寸土地都是会呼吸的。

　　我这么说，并不是说我们的乡村环境就都很恶劣。就北京郊区的大多数乡村而言，随着新农村建设的快速进行，农民的很多生活方式和生活环境也在发生着日新月异的变化。有相当多的村庄，也几乎能做到“垃圾不落地”。不信，双休日你可以开上私家车，搞个寻找北京美丽的乡村自驾游，我保证你有不小的收获！

　　其实，不论城市还是乡村，都应该拒绝各种各样的垃圾。诚然，人的生命是可贵的，但土地也是有生命的，我们不能在关注人的生命质量的同时，而忽视土地的生命质量。在台湾著名的诚品书店，我买到一本刊名为《乡村小路》的杂志，看封面的童趣设计还以为是一本文学刊物，打开一看内容竟全部是关于土壤、植物、绿化、饮食的文章。如《土壤是生命之母》、《感恩时节的餐桌甜心》、《漫长的地瓜之路》，让你看后对大地之母不得不产生敬畏之心！

　　我这篇文章的标题最初为《我所热爱的台湾歌曲》，但写着写着我就转移到生态环保上了。在我看来，台湾不仅是一个巨大的海岛，它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美丽乡村。这个乡村是永远长在我的心间的，它让我时常想起，终生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