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奕纯：大海的手指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01月06日17:00 来源：陈奕纯

潮汐的舌头

　　我无法想象没有你的日子

　　大海渺小

　　天涯空荒

　　我非我

　　那些年，我在海角发呆

　　像很多人那样在三亚的大街上学习走路

　　时间消失在纸上

　　时间站在29摄氏度的椰林下傻笑

　　当然，我恨这时间

　　潮汐的舌头舔着我的脚趾头

　　一下比一下甜

　　好像是蜜

　　又好像不是

　　看不见的子夜啊，潮声合唱着漫卷而上

　　漫卷而上

　　我喊出了一个女孩的名字

　　眼泪汹涌澎湃

　　我想她应该是短发，捧着一本《物理》书

　　时刻趴在窗口阅读

　　假装等我

　　我睡在那里已经很久了

　　我的大海一直漂浮在宇宙之中

　　你也在昼夜漂浮

　　观音的手指弹奏出一片大海

　　我们还只是小孩子  什么都狗屁不懂

　　可我们已经到了天涯海角

　　拜了南海上108米高的观音

　　还亲了一下嘴

　　天很阴

　　浪很大

　　如果我们再稀里哗啦哭一下

　　就更好了

观音的手指

　　宛如兰花在一瓣瓣打开

　　很美，也很香，很亲的样子

　　尤其她手指的方向

　　整个大海潮落潮起，激情飞越

　　真的很给力

　　她的爱是人间大地

　　我的爱是你

　　这些，你是知道的

三亚原来是一个女孩的名字

　　老海南人的嘴里

　　三亚不叫三亚

　　叫三丫

　　一个女孩的名字

　　三丫赶海捕过鱼儿虾儿

　　三丫上山打过云豹野猪

　　三丫就是三丫头

　　三丫头的皮肤晒成了麦芽黑

　　三丫头从小命苦，一哭

　　眼窝里就流出了两条河

　　她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一个城市的传说

　　她不知道这里是我们高消费的天堂

　　每一个人

　　都可以成为南海最美的传说

椰子茶

　　总记得那个傻傻的小孤单

　　椰子茶的香气弥漫

　　我一下下找寻着泪水里的甜

　　甜的最后一味是苦，苦到顶点

　　好感动这个懒懒的小房间

　　椰子茶的思念很浅

　　我一点点找寻你黑暗里的手，

　　手的最后一握是空，空到遥远。

　　谁的谁把故事一件一件挂上天，

　　就像星星，

　　我怎么也数不完。

　　哦，椰子茶，大海的一滴泪

　　浓缩了我想你的所有蜜语甜言

　　我把夜想白，把心想烂……

我的观音是不是你

　　从海口到三亚的距离

　　是我想你的距离

　　这一段

　　大约四五个小时

　　我闭上眼睛

　　那片海就把整个脑子覆盖了

　　宛如流水慢慢侵占时间

　　不需要什么理由

　　过文昌，琼海，万宁，陵水……气温升高

　　天放晴。山开阔——想这时刻

　　你在干啥

　　是不是在有暖气的屋子里喝绿茶

　　是不是在呆呆想我

　　就像我现在想你一样

　　南海很大

　　观音很小

　　小到宛如一个你

　　被爱情的潮水包围住的你啊

　　我不知道，我的观音是不是你

　　当时间退出

　　当大浪逼近

万泉河的水

　　万泉河早不是一条河

　　是一群黎族少女高举着火把

　　变成了一条龙

　　水牢蹲过，大刑尝过

　　砸开铁链，激战山间

　　苦让她们忘记自己身为女人

　　但她们不忘自己的红色信仰

　　咬咬牙

　　也要把“革命”二字嚼碎

　　咽进肚子里

　　我贴在万泉河畔的一组雕塑上

　　仿佛听见娘子军震耳的杀敌声

　　嗅到海岛上弥漫的硝烟味儿

　　那一年那一刻的历史

　　一下子就抓住了

当大海停止了呼吸

　　当大海停止了呼吸

　　当一只鸟哭成了一条鱼

　　当我撕下了一张张日记

　　放不下所有的点点滴滴

　　亲爱的你，奔跑的你，小小的你

　　小小的你在哪里

　　你是海上的一块珊瑚石

　　是沙滩上的十四行情诗

　　小小的

　　被我一把一把捧起

　　每一条路的终点都是天涯

　　每一声晚潮都是我的耳语

　　为什么  我和你  不遇……

被海风吹咸了的爱人

　　一年四季，我们交换着春天的温度

　　总会让人产生一种腐败分子的错觉

　　不知不觉中就开了头

　　一脚就跳进去，拔都拔不出来了

　　我想这样腐败也好

　　温泉的好远远不止这些

　　如同你

　　除了让我痛苦

　　还有悲伤

　　一整夜无边无际的胡言乱语

　　一直以为温泉的水是咸的

　　因为爱情所以会咸

　　泪水会咸

　　咸的东西都很孤单

　　我希望被你包围，被你温暖

　　我这被海风吹咸了的爱人

2012年3月31日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