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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此处才能写出真实的人生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3年01月01日20:50 来源:羊城晚报

  日前,著名作家、评论家温远辉、艾芸、刘小平、魏微、鲍十等来到广东外语外贸大学与文学青年学生进行对话,这些专家学者来自五湖四海,他们讨论的主题是:“生活在此处”。本次活动由广州市文联、广东外语外贸大学、《羊城晚报》花地编辑部等单位联合举办。

  有良知、悲悯生活在此处

  当下生活表面上往往是很和谐的,人人都是表扬和自我表扬,已经失去了以前那种批评和自我批评的风气了,不敢批判,不敢提出任何异议。作家作为时代的代言人,为什么对许多重大问题集体私语?后世的人通过当代文学作品能够看得出现在中国的实况吗? 

  艾芸:对于现代的写作者来说,有两种使命:一个是启蒙,一个是解惑。启蒙可能带有公共性,解惑应该是私人空间。有一些写作者会对公共空间发言,在广东出现得比较早,尤其是广州有一批对公共事物发言的写作者。因为我们现在的生活中矛盾越来越突出,比如说,需要对一个法律的事件进行发言,对一个公共的危机事件以及食品的安全发言,等等。

  但是,作家能不能完全承担公共知识分子的责任?作家在很多时候处在一种非常暧昧的灰色地带,他讨论的不可能是是与非,他可能讨论的东西是我们感觉到的,比如说命运,命运这个东西你能说清楚吗?这个人有这样的命运,那个人有那样的命运。作家可能会生活在往昔的那种记忆里,或是向前的想象力,他可能不会仅仅停留在此刻。莫言写《红高粱》的时候,你说他可能会对当下发言吗?我觉得作家还真不一定说非要冲出去对什么东西发言,我觉得他只要很真实地写我们人生中的历史,有良知、悲悯,这是作家要承担的写作的基本原则。

  温远辉:我们上网,拿着手机,花很多时间在上面,可以叫做“生活在此处”;但是,在公交站上、地铁站上、游览的景点,拿着手机在看,我觉得这就不是“生活在此处”。游览的时候就好好游览,坐公交车的时候就好好坐公交车,坐地铁的时候就好好坐地铁。作为一个作家,生活在此处和写作在此处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作家要观察,在地铁上就要观察地铁上的人,面貌,动态,心理……

  只有生活在此处,才是幸福的。有些人虽然身体在这,但是精神在过去,这种人可能就是生活在别处或者生活在过去;还有人生活在未来,比如有些人拼命工作,挣了很多钱,就知道工作,这种人我想他肯定是生活在未来,因为他想挣很多钱,未来怎么去享受。生活在此处才能写作在此处,比如说要善于观察地域文化,地域文化中的人和事,实际上就是在此处。否则,就无法反映现实。

  写作可超越南北差异

  无论南北方,大家都是一家人,差异肯定是有的,但为什么有那么多讲差异的,却很少有去探寻南北方共同的方面?

  刘小平:南北差异为什么会这么大,就是历史原因造成的。至于文化相同的地方,我想南北文化相同的地方肯定是非常之多的,首先我们都是汉文化,基本上讲一个语言,只是各地的方言不一样,主流文化也是一样的,然后在民间文化有很多地方有点差别,很多地方都是一样的,相同的大家都很少说了,更多的是讲不同。怎样把传统文化进行现代转化,无论是在文学领域还是在文化领域,实际上都存在这个问题,作为一个现代转化就是要发现它们相同的地方。

  鲍十:我来到广州之后,还是写广州小说,写广州的小说涉及一个问题,因为一个北方人来写广东,他就涉及文化,可以说是巨大的障碍,一说到北方人我就知道他这个人出门做什么,一天干什么,我都很清楚;对广州人我就不会很了解,比如人和人见面之间客套的方式,包括大家喝酒的方式,跟北方人就有差异,这种方式我不了解,最终写的时候是有障碍,包括生活上、习俗上都有障碍。但实际上,人是有共性的,表面上的东西了解之后,就会发现有些共同的东西在里面。一些作家写他出生的那个地方的时候,可能比较顺手,写跨地域的东西比较难,但是只要努力还是可以把它写出来。

  魏微:我还是会坚持南北文化差异,因为我觉得岭南文化确实是非常刻意的一个奇妙的存在,尤其是跟中原文化相比。我是成年以后来到广州,这样的一种不适应感确实需要时间来调整,我花的时间长了一点,六七年的时间,但是现在没问题了,确实适应了广州的节奏。我觉得广东人身上有非常务实的东西,质朴的东西,比如说江浙人身上有一些精明的东西。现在每次出差回来,在机场的路上我觉得很好,我是一个广州人。

  艺术死于无限的自由

  南方特别是广东这个地方市场性特别强,如果创作时给自己设定指标,可能就会和创作初衷产生矛盾,如何选择?如果创作和某种敏感政治话题挂钩,又是怎么处理的?

  魏微:其实我的小说一般来讲是回忆童年记忆,我的故乡,在描写成长的过程中,可能会涉及一个时代背景,是这样一种类型,他其实触及到的政治敏感很少。我最近在看东欧的文学,其实现在东欧文学还是非常发达的,也出了很多优秀作家,但有个什么问题呢?东欧在冷战时期,一般的理解是创作自由受限制,但是恰恰是那样的时候,东欧的文学达到了非常繁荣的状态,1989年以后,东欧其实是自由的,但是东欧文学反而是开始往下走,所以我会得出一个悖论,其实我觉得真正的文学有可能是在一个受限制的情况下,完了以后在限制之内寻找自由,这时候对于创作而言,也许会是好事。我觉得写作其实有点走钢丝绳,最好的作家其实是在钢丝绳上,在一个非常受限制的环境下取得平等和自由。

  温远辉:作家是在走钢丝,必须要产生剧烈的冲突才可以寻找平安和自由,我记得前些日子一位老师跟我讲的一个事,有记者问他对莫言获奖有什么感觉,觉得莫言获奖能不能代表中国的水平。第二,莫言的作品没有对抗政府,他怎么能够获奖呢?那个老师就说,你问这个问题是很偏见的,不是说所有的作品都要对抗政府的,你把我们政府首先理解成了对立面,难道美国所有获奖作家都把政府当对立面来看待吗?像莫言这样优秀的作家在中国很多,莫言是非常有资格获得文学奖的,因为他的作品能够反映中国的当下生活,这点就够了。

  鲍十:艺术要死于自由,给你无限的自由之后,艺术就没有了,那么就要活于限制,这跟刚才那个说的一样,好的作家一定会找到这个钢丝走过去。我非常喜欢一个作家叫汪曾祺,发现他有这样一个大的贡献,就是他所有的创作是躲在中国文学潮流比较的外面,然后进入自己的天地,结果就是他通过自己的方式保留了真实。(西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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