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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里一把抽出了刀,紧接着贵由、合失都抽出了刀,怒目而视。拔都却哈哈大笑起来,众人都往拔都这边瞅。拔都收住笑:“自西征以来,我们弟兄一心对敌,亡了十几个强国,刚刚又打败了号称百万大军的奥、波、匈联军。我们的马前没有敌人了,我们下了马就要兄弟相残了。你们互相杀吧,看谁杀得过谁?不要污了我的眼目。”
拔都挥了一下手转过身去,单手扶住椅背,一条腿放在椅子上,背对了他们。贵由给布里使了个眼色,布里有些不情愿地把刀送回鞘内。众兄弟向拔都施礼异口同声地:“拔都大哥,兄弟们听您吩咐。”
拔都等了良久才转过身来:“兄弟们,我刚刚因为口渴,见了酒就喝了一口,是我想得不周。走,到多瑙河边以酒祭奠死去的几万将士们。”拔都率先,众兄弟们跟了出去。
拔都等人刚走出门口,一快骑跑过来,骑手飞身下马,跑过来施礼:“拔都大王、贵由大王,大汗有令。”信使从怀中掏出汗信递给拔都。
拔都:“贵由。”贵由凑过来二人一起看信——
大蒙古汗国大汗敕令:即命贵由、合失火速回燕京行宫。原带人马由蒙哥领。拔都王侄,西进所占领地巩固为要。
拔都、贵由二人互相瞅瞅,脸色凝重,众兄弟瞅着他们疑惑不解。拔都说道:“大汗有令,命贵由速回燕京听命。”
等回到了拔都自己的中军帐内,拔都与蒙哥二人相对而坐。蒙哥分析道:“大汗突然命贵由归东,看来大汗又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拔都冷笑:“不会又找牺牲了吧?”
蒙哥忧虑道:“拔都哥,您看大汗一旦走了,贵由继承汗位,偌大汗国如何支撑?”
拔都神色忧虑:“是啊,贵由刚烈而性狭窄,而且体弱多病,这次西征大家都让着他,他却不领情。他如果当大汗,正应验了祖汗当年说的我的儿孙中没有贤能者了。”
蒙哥:“那您说怎么办?”
拔都:“从汗国长治久盛大计出发,我想向大会议推举你继任大汗。”
蒙哥沉思一会儿:“我怕大汗立下遗嘱指定了继承人,大会议也不好推翻。”
拔都:“蒙哥,这可是一次天赐良机,你不去争,可就失去机会了。叔王也就白白代为牺牲了,他在天之灵也不会饶恕你的。”
蒙哥:“大汗一旦不测,按祖汗扎撒(律令)各宗王必回去发丧。我们回去后看情形再说吧。”
拔都:“无论如何我支持你。你当大汗我们汗国才有兴盛的希望。”
而在贵由军帐内,贵由、合失、布里三个人也在为窝阔台重病、谁来继承王位的问题争吵。布里说道:“贵由大哥,大汗让您速回,大汗是不是……”
贵由神色忧伤:“我都不敢想。父汗体弱多病啊!”
合失:“布里弟,我们走了以后,这里你显得孤单了。凡事要多动心劲,不要急躁发火,这样于事无补。”
布里不高兴道:“大汗为什么不把贵由哥所领兵马交给我带,反倒交给了蒙哥?我想不通。你看今天的会议上,蒙哥多霸道啊。这下你俩一走,他更不可一世了。”
贵由:“布里你也不要意气用事,我们毕竟是在对敌作战,你不要乱来。”
布里:“二位哥,我说个不该说的话,你们俩不要怪我。大汗一旦有不测,我一心支持贵由哥继承大汗位。”合失一惊,睇视着布里:“你胡说什么?”
贵由:“你有这个心就行。等我回去看情形再说,我会及时给你信。”
布里:“将来回到我领地,离你们更近了,我随时听候调遣。”
千里之外的燕京汗行宫内,窝阔台倚在床上坐着,乃玛真坐在一椅子上。阔出之子失烈门站在窝阔台床前,窝阔台抚摸着失烈门的头,爱意浓浓。
窝阔台:“你又长高了。骑术怎么样?”
失烈门:“生格子马我都敢骑。”
窝阔台:“哈,不错。马上能射箭了吗?”
失烈门:“射不远。”
窝阔台:“马上射箭啊,劲在两腿上。蹬不实马镫,夹不实马鞍,劲就使不上,箭就射不远。没学会喝酒吧?这好,酒最好不喝。”
失烈门:“没有。大汗爷,您不是总喝酒吗?”
窝阔台轻轻笑,叹口气:“这不喝成这样了?”
乃玛真走过来:“失烈门,出去吧,别让汗爷累着了。”失烈门要走,窝阔台一把拽住他:“爷爷不累,不要走。”乃玛真没有办法,乜斜了一眼失烈门。
试过了各种药物,萨满法师也做过了几次法事,但窝阔台的病始终不见好转。近几日不知为何,窝阔台一反常态地精神,众人以为这是好兆,只有耶律楚材明白,大王命不久矣。这天,窝阔台穿戴着大汗朝服端坐在汗椅上,乃玛真也在跟前站着,耶律楚材、巴特尔跪在前边。窝阔台说道:“贵由他们还没有回来。有一事相托二位。”
耶律楚材声音悲凄,却又怕大王听出来:“大汗,您对我恩宠有加,有道是士为知己者死,我耶律楚材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巴特尔:“大汗,您有什么嘱咐就说吧,我一定照办。”
窝阔台:“你们俩都起来坐下。”耶律楚材、巴特尔二人互相瞅了一下站起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窝阔台:“失烈门去给二位跪下。”失烈门似有不解,瞅着爷爷,愣愣地走过去给耶律楚材、巴特尔跪下了。窝阔台长舒一口气,头仰靠在汗椅上闭上了眼睛。
耶律楚材、巴特尔二人情知不妙站了起来,走到窝阔台跟前,发现窝阔台已经被长生天召唤走了,禁不住悲从心来。一旁的失烈门走过来跪在窝阔台膝下,抱住哭了起来。
窝阔台去世的消息很快在草原上传开了,各路大将纷纷往燕京汗宫赶。忽必烈没有跟随大军西征,这天去拜访海云法师和刘秉忠。海云听闻了窝阔台英年早逝后,忍不住说道:“阿弥陀佛,大汗英年早逝,令我心痛啊。”
刘秉忠:“王子,我说话嘴冷,您不要介意。你们汗国没有立储君的规制,只选子孙中战功卓著者开宗王贵戚会议推举决定。这呀,有一利更有一弊。”
忽必烈:“您说说。”
刘秉忠:“这一利嘛,就是选在子孙中已有功绩威望者,人有功绩威望的时候肯定到了成年。这就避免了犹如中原各朝立储的一个弊端,那就是立的储君无论年龄多大,到时候都成为九五之尊。所以,中原王朝帝王更替中几岁当皇帝的比比皆是。也避免了定为储君者有无德性功绩也要接位的弊端。”
忽必烈笑:“避免了这两个弊端,就足够了,还要别的什么?”
刘秉忠:“你们的弊病是,因为没有确立储君,所以,所有有资格甚至没有什么资格的宗王们一到汗位空缺时,都有可能想染指,一争汗位。这样会引起争夺汗位的内乱的。”
忽必烈:“至今还没有呢。”
刘秉忠睇视着忽必烈:“王子,这样的制例,正有利于您啊。”
忽必烈:“刘先生说的话我明白,但是,不知大汗有无遗嘱,如果有遗嘱,宗王、万户长大会议选立大汗时,会尊重大汗遗嘱的。而且,像您刚才说的,我不想引起内乱。金国灭不久,汗国偌大个地盘需要休养生息。”
海云:“阿弥陀佛,王子慈悲为怀。”
刘秉忠:“王子说得不差。但是君贤则国安、民福。汗国如果立了个弱君,我看您也不想看到。”忽必烈沉思不语。
过了数日,该到给大汗移灵的时候了。经过了几天的折腾,乃玛真困顿不堪,移灵途中坐在椅子上,面容憔悴,表情悲切。贵由坐在跟前。
乃玛真道:“贵由,你是长子,在这关键时刻,要拿出汗长子的威严来。汗位继承虽然要通过大会议决定,但是,大汗有几个嫡子,而且,你又是长子,这一点谁也不能避开。”
贵由:“一切听母亲的。”
乃玛真:“现在由我监国,我监国的目的就是为了把你扶上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