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孩：爱上微笑的台湾——台湾纪行之一

　　在我们的生活中，有些人或物于我们常常是遥远而又是最亲近的。譬如，你所尊敬的某位伟人，或者是与我们远离的亲人。龙年岁末，应台湾《旺报》之邀，我和报社党委副书记杨守民组团去出席在台北举行的海峡两岸征文颁奖活动。为了工作方便，在确定出席名单时，单位特意将守民兄的党委副书记临时改为副社长。等我们真的到了台湾，才发现我们在政治上过于敏感了。在报到那天的招待晚宴上，国民党中央副主席蒋孝严先生的一段讲话——“你们的中共十八大闭幕后，我发现在新当选的二十五位政治局委员当中，有十七位我们都很熟悉，七个常委中，有六位都是我的老朋友”，很快就把开场严肃的气氛变得轻松热烈起来。

　　我注意到，蒋孝严先生在讲话时，始终是充满微笑的。尤其是他一开始的第一句“各位晚安”之后稍一停顿马上又补充了一声的“晚上好”，当下便把大家逗笑了。在以后的几天里，不管是在征文颁奖的仪式上，还是在媒体高峰论坛上，以及大大小小的政府宴会、民间交往的场合，大陆和台湾的人士在发言时，首先都要用“午安，下午好”“晚安，晚上好”这种大陆和台湾经常用的两种语言方式进行问候，最初感觉有些别扭，不习惯，等到彼此特别熟稔以后，这样的问候倒成了大家互相沟通认可的桥梁。因为不论是谁，只要如此的一说，人们都会自然地绽放出爽朗的笑声。

　　台湾人真的爱笑。刚到台北的下午黄昏时分，闲暇无事，我和守民兄到街上闲逛。在靠近国父纪念馆的路边，我们见到一对制作上海水煎包的夫妇。他们的摊子并不大，跟北京早晨在十字路口卖烧饼夹鸡蛋的差不多。望着泛着热气的排列整齐的包子，我问男老板：台湾人也爱吃水煎包吗？男老板见有人搭话，就放下手中的活计，抬头对着我回答，还好，一下午能卖十几笼。我看了看车扶手上的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五十元五个”，合人民币两块二一个，比北京街头卖的天津功夫包子高约一倍，于是，我说：您的生意不错啊！男老板听我夸奖，就面带微笑地问：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守民兄告诉他我们是从北京来的。女老板一听我们是从大陆来的，马上来了精神，连忙告诉我们他们是江苏的，当年他们的父母是随老蒋到的台湾。我问：你们回过江苏老家吗？男老板笑着说，回去过，家乡好得很哩。守民兄又问，你们在街头做食品生意，有没有城管、市容一类的人管？男老板对大陆的城管、市容显然不大明白，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我解释道：就是你们随便摆摊儿，有人管吗？男老板这回听明白了，他冲我们笑了一下，用手指着车棚上挂着的执照说，我们不是随便摆的，有政府发的经营执照。我们定睛一看，天哪，这执照竟然是一九九九年由台北市长签发的！见我们一脸的惊讶与羡慕，老板娘也笑了，她一个劲儿地招呼着老板：快揭锅盖！

　　最近一段时间，经常往南方跑，我发现广东、江西、福建、台湾等地的宴会大都以肉食为主，甚至还有鸽子、蛇一类的东西。近些年，出于养生的要求，特别是成为中国野生动物保护协会会员，被国家林业局聘为全国未成年人生态道德教育委员后，我在饮食上基本上以素食为主。此次去台湾的八天，除了在佛光山寺庙里吃了两顿素食外，几乎在任何一个宴会上，准备的都是各式各样的肉食，很少看到青菜。这下可难为我了。每到一地，我都会跟饭店的女领班私下说，我是素食主义者，请给我安排两个素菜，一碗米饭。结果，每个服务员都会面带微笑，一次又一次地满足我的心愿。有五六次分餐，他们也居然按肉食的道数给我也准备了十几种，让我吃了个贼饱。特别是住日月潭湖边云品饭店的那次，头天晚宴我在尽情享受了丰富的素食后，由于场面过于热闹，我把金色的保温杯落在了那里。次日清晨，我在收拾行李时才发现。我急忙找大堂服务台，女服务员面带微笑说，您不要急，我们马上去找，如果您急着用热水，我们马上派人送来。大约等了十分钟，服务员微笑着告诉我，不好意思，杯子没有找到。我说，这可不好，我在台湾还要待好几天，如果没有了保温杯，吃药很不方便。服务员看我很为难的样子，说她马上让昨晚做服务的人员全部赶过来，争取在我八点离开饭店前找到。趁着他们找杯子的空档，我独自一人到宾馆不远处的日月潭湖边照相。等我回来时，昨晚为我们晚宴服务的服务员，穿着圣诞装面带微笑地走向我，说：对不起，是我把您的杯子保管起来，没有及时送给您。请多多包涵。说完，她从服务台上双手拿起保温杯递到我手里。那一刻，我的心里除了对台湾服务业的敬重恐怕就是长久的感动了。也许，有人会认为我在有意考察台湾服务业的服务态度，我虽然没这么想，但客观上却有了那样的效果。

　　到台湾的日子里，我还发现一个有意思的景象，那就是到很多景区，导游并不都是训练有素、装扮统一的女孩，而更多的是当地的志愿者。这些志愿者无疑是当地的活地图、百事通，知识很丰富，几乎有问必答，而且笑容可掬，大大方方。譬如给我印象很深的，一是嘉义县快意生活村的女导游和通往阿里山火车站的男导游，另一是新竹县内湾古镇的彭老师野姜花粽店的彭老师和镇上的村民代表杨石和。这些所谓的导游，完全是志愿者，每当有人到景区参观，他们便会主动微笑上前当一次导游。对于他们的水平，你尽可以用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眉飞色舞来形容。在彭老师的野姜花粽店，我们几十人驻足参观，里边经营着书籍、百货、藏品，外边则叫卖着刚出锅的野姜花粽。彭老师满脸真诚地一一为我们每个人送了一个粽子，看我们吃得很带劲的样子，她的脸上像是乐开了花，连声说你们下次一定再来品尝。望着彭老师一家洋溢着的幸福的微笑，我不禁想到我在北京郊区农家乐所见到的那些张大妈李大伯们。我把这个想法说给同行的守民兄，他说他也有同感。看来，前人总结的话是有道理的——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样的。而我觉得，幸福一定是要写在脸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