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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北的枣儿呵……(高红十)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2年11月23日11:26 来源:南方日报 高红十

  一

  都说陕北出枣,插队才知道分地方。笔者先前插队的延长县黑家堡公社李家湾大队出枣,后去的延安市南泥湾公社三台庄却不见枣树。出枣的地方多半有河。李家湾挨着有名的延河,南泥湾有名却没挨着河。

  李家湾有块河水旋出的滩地黑鸦鸦长着大片枣树。不知谁人撒种、压条;也没见谁往酸枣葛针上嫁接枝子,仿佛天生就的,老天送给黄土地上的老汉老婆后生女子娃娃们垫饥解馋的。

  枣树有着油亮抹了绿蜡似的椭圆形小叶,鹅黄仿佛一撞即碎的小花,都有那么点怕人瞅的害羞。待结了果,红了圈,嘀哩嘟噜挂一树点红漆的大枣,就任谁瞅也不怕了。

  笔者对枣树印象,除了犁地远绕它们——枣树根硬,易绊犁尖;就是满浴秋风秋阳打枣的欢乐,劳作一年收获季的欢乐。

  全村人都在那里,鸡们狗儿也跟着一起凑热闹;打枣拾枣的人都张着嘴,边说笑边吃。鲜枣很甜很脆,不等嚼烂咽下,吃吃就饱,再吃就撑。打下枣就地撮堆挨家分配,知青是大户,算来算去分了几千斤鲜枣,是几千斤呐!鲜枣装进粗布口袋羊毛口袋化肥口袋背回知青住的窑院。麻烦事才开头。

  鲜枣要晾晒,放在搭盖石板的窑顶上晾晒,天黑要收回来(怕被第二天早上的露水打湿),下雨更要收回来……知青一累二懒,要么不收,要么收了就不再往出晾晒。结果只有一个:霉沤。解决的办法其实有:吃,快吃。猪也时不时进仓窑嘴拱脚踏……吃的速度到底赶不上霉沤的速度,等到天气转凉,干燥的枣没剩多少,刚够探家往回捎的。

  枣,原是登不得大雅之堂的贱物。谁听说国宴上水果有上枣的?可是在北方民间小吃里,枣却有着不可取代的地位:枣糕、枣粥、枣粽子、枣泥月饼……味正而声名持久。这两年实行往馅里胡乱填塞,什么烤鸭什么榴莲,到底滋味不佳。

  二

  写一封信投寄“枣园”,甭管从哪里发出,甭管祖国大地有多少生长枣树的园子,十之八九绿衣邮递员会卖力地开着车子或骑着车子,把它投向延安西北角那座园子。

  那园子里不光有枣树,还有梨树,其他结果不结果的树;一个叫毛泽东的人的窑洞前长的不是枣树,是一棵开紫花的丁香;大门口康生题字“延园”而非“枣园”。人们不管这,就叫它“枣园”。还是那些树,还是那院落,出名在人,大时代的一群人在园里住过,做过一些与时代与人民有益的事情,枣园才有了不动声色、非我莫属、一览众园小的气场,那气场叫历史文化底蕴。

  其他苹果园、葡萄园、菜园……就是苹果园葡萄园菜园,没有历史没有文化,无法专有掠美。

  后来,枣园曾经的住客走了;占领延安的胡宗南在枣园照了相走了;蒋介石1947年夏天来过枣园,在毛泽东等人住的窑洞里转转看看(照没照相不知道),心绪复杂地走了……又几十年过去,如今枣园成了红色之旅重要景点,人来人往人头攒动,红色之旅的脚印摞起来,怕不高过院里窑洞?

  枣园,大俗大雅,大名胜。

  三

  陕北的枣儿拥有一种颜色,枣红色。此色不似皇家城墙有着卑视万民的帝王气,也不似和田枣取悦口腹肉头头的肥红。贫瘠之地的水果,色沉,皮皱,肉收紧。用它形容枣骝马让人心生好感,气质不俗。

  “陕北的枣儿呵”是一句诗前半句,加上后半句成了:“陕北的枣儿呵蜜一样甘甜”……诗,不是现实,有着修饰与夸张。

  此诗不光写陕北枣儿的甜蜜味觉,更是心情回忆。文学,不就是回忆和编创回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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