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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豆豉(外一篇)(吴然)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2年11月19日09:12 来源:人民日报 吴然

 

 

  来来回回,到过弥勒好多次,每次都带回一样东西:风吹豆豉。

  豆豉是民间平常的食品。云南的豆豉多了。有妥甸豆豉、易门豆豉、太和豆豉等,各有特点。我们老家滇东北的干豆豉、辣子豆豉,在火塘边烤黄了,掰成小块小块的,撒点盐巴,和着酸汤下包谷饭,不能说不是农家清贫生活中的享受。多少年了,对我来说,干豆豉的香味已经变得遥远。只是在尝到弥勒的风吹豆豉以后,那特殊的风味引起我对家乡口味的对比,才在绵绵乡情中怀想到干豆豉、辣子豆豉,想到那亲切温厚的辣香,怎样抚慰了我苦涩的童年。不过此刻,说的只是风吹豆豉。

  我不知道这风吹豆豉是否如一些朋友喜欢说的,也“积淀”了某种“文化”。不过,风吹豆豉看来似乎确实只能是弥勒这块土地的特产。黄豆是精选的,颗粒纯净。制作又是最地道的:蒸煮、发酵、配料,然后装罐渍腌。可是三个月后,打开陶罐,并无异香,但见一层薄薄的霉斑霜花。坏了吗?在倒掉几罐以后,有人觉得可惜,摊开在竹席上风干。结果,“霜花”自然是化尽了,而咸香、浅辣、微甜,则在风中细细飘散,独特诱人。“风吹豆豉”因此得名。曾说弥勒的风都是甜的,这风吹豆豉是最好的物证。弥勒出糖,出葡萄,是糖乡、葡萄酒乡。风吹豆豉的咸香、浅辣,特别是微甜,不正是弥勒甜风熏染的吗?如果你到过开着荞子花的阿细山寨,到过石头被太阳晒得发烫、远远地有一棵孤独的树、山坡上有一群羊的阿细山寨,或者你还有幸在阿细人的火塘边喝过茶、咂过烟,被阿细人邀请喝酒、吃肉,甚至和阿细人围着火堆“跳月”,那么你也许会在风吹豆豉里品尝到更多的滋味。

  至于风吹豆豉的吃法,很是简单。讲究点的,炒上些火腿肉丁。平常人家,和着青辣子或糊辣子一炒,满院子香,实在是下饭的佳品!

  总看见几个孩子,喜欢端了饭聚在巷口吃。白花花的米饭,一箸青菜,几片牛干巴,一撮豆豉,还你吃点我的,我吃点你的,煞是有趣。真想问问:油汪汪的黑红黑红的那一小撮,是风吹豆豉吗?

  保山夜间小吃 

  时序到了秋天,滇西保山白天还是很热,夜间就凉爽多了。上街走走,叫人眼馋嘴馋的,是那各色各样的小吃。

  炉火通红的羊肉汤锅和小锅米线摊,卤菜喷香的小酒馆和冷食店,吸引了不少“美食家”。我却喜欢和一些小娃娃,当然也有成年人,包括小娃娃们的爸爸妈妈们凑在一起,在别具风味的米酒、稀豆粉和水豆腐摊前蹲下来。

  不论米酒,还是稀豆粉,或者水豆腐,都是热的,据说吃了发汗,可以散热消暑。厚实的、古朴的、口小肚大的黑色土陶罐,盛了米酒、稀豆粉、水豆腐,或炖在火盆上,用炭火温着,只保持恰到好处的热度,绝不煮沸;或放在竹箩里,周围再填塞一些干净的用以保温的稻草、棉絮和布团。真的,这样的陶罐,这样的保温方式,我在别处,比如在昆明,就不曾见过。

  本来,晚饭是吃得饱饱的,但作为一个外地人,是经不住“尝个新鲜”的诱惑的。真便宜,花一块五,三样都品尝到了。米酒是甜的,有点酸味,也酸得正好;稀豆粉是咸的,水豆腐有甜的,也有咸的——我吃的是咸的,放了姜末、蒜汁、葱花、芫荽,再挑一点通红的油辣子……盛水豆腐的是精致的蓝花瓷碗,又干净,又小巧,捧在手上,吃得额头微微冒汗。看着我舔嘴咂舌,卖水豆腐的大嫂笑了。

  保山夜间小吃,听说要开到深夜。已经夜里10点多了,我买了一捧保山特产“绿心蚕豆”,嘎嘣嘎嘣,嚼着回旅馆的路上,迎面来的一群年轻人,正有说有笑地走进小吃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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