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欣葆寓言集《小山羊和小灰兔》童心与哲理的复合

　　钱欣葆的儿童寓言集《小山羊和小灰兔》，被列入小学生必读名家丛书，近日由北方妇女儿童出版社出版。这本书中的作品，大都是以小动物为主人公，但，对于这些小动物的描写，早已超出世俗之人对于它们的认识，超出众多寓言中对于它们的编配。比如，小兔子，常被人认为是机灵、可爱的，在被用做书名的《小山羊和小灰兔》中，这只小灰兔却不再是机灵的化身，它有更深沉、更复杂的含义。它的自私与不讲信用，反照出现实生活中人在道德上的一种退步。它甚至成了作家描述道德滑坡的一种微妙的象征。在《聪明的灰兔》中，灰兔的机灵、可爱也不只是传统意义上的，而是由于灰兔对狼、豺、狐狸的本性、本质的熟知，对当时、当地情况、情境的熟悉，体现着一种现代的、辩证的思维方式，却也巧妙地隐匿着“正义压倒邪恶”“弱小战胜强大”的传统文化蕴涵。

　　钱欣葆笔下的小动物故事，篇篇都写出了人性，写出了道德。但，他不只是关注所谓内心或人性中恶的一面，而是以一种新时代的视角，触及到对人性、道德的追问，并注重从各自的层面和众多的方面与当下现实、儿童心灵的紧密结合。可以看到，诸多寓言同是表现乐于助人的精神，都有一个有声有色的故事，却呈现为多姿多彩的艺术状态，展示出或浅或深的文化内涵。如《可爱的小长颈鹿》中，那只小长颈鹿看到灰兔的衣服被风刮到了高高的树梢上，觉得挺好玩。是妈妈的点拨让他懂得了助人为乐。《最大的快乐》，讲三只小猪，老大玩得快乐，老二吃得快乐，老三因帮助病重的山羊公公而快乐。猪妈妈肯定老三。《乐于助人的小猪》，写一只跟爸爸学会开锁的小猪，帮助被关在门外的小羊开了门，却又糊里糊涂地帮做贼的狗熊去开别人摩托车上的锁。助人先得识人啊。所有这些作品都显示出，作家深得中华文化精髓，个个故事都散发着现代气息，又深深地浸染着传统的中国气质，体现了纯正的儿童寓言的正面风格：生动活泼中深藏人生真谛，儿童式的稚拙的口吻里透出对高尚情操的执著追求，并用浅近浅易的语言探索着很多深奥的哲理。聪明、嘲讽、有趣，成为这些寓言的总体特色。这使他的寓言创作与众不同。

　　钱欣葆的与众不同，更在于他巧妙地使批判精神融合于儿童寓言的正面风格之中，使寓言这种古老的体裁与当下的现实零距离。如《黑熊一举成名后》，写身强力壮的黑熊在森林王国举重大奖赛中获得冠军，得了很多奖金，成了大明星。它不再理睬原先的好朋友们，觉得有钱就行。突然，它掉进陷阱，哭求救命给钱。梅花鹿和猕猴救了它，对它说：“谁要你的钱！” 《想当冠军的灰鸽》，写灰鸽想参加今年的信鸽长途飞行比赛。它身体壮、翅膀大、力气足，很有希望夺冠，但它听说长途飞行艰难而危险，就放弃了。《一根红皮甘蔗》，写马妈妈请小猴把一根又粗又长的红皮甘蔗带给在操场练奔跑的小马。小猴尝一口，很甜，就吃掉一截。随后让小猪送去，小猪也吃一截，就让小熊捎去。接着，小熊、小牛、小象，一个让一个带，个个都吃一截。小马拿到的是一截不好吃的甘蔗梢。 《小乌鸦的感想》，写小乌鸦、小孔雀、小百灵是好朋友。小孔雀是选美比赛的冠军，小百灵是歌唱比赛的冠军，小乌鸦整天不高兴，嫉妒又自卑。乌鸦妈妈鼓励它，让它高高兴兴去祝贺好朋友，同时发挥自身优长，终于在捉害虫比赛中获得冠军。 《海豚的忠告》，写带鱼羡慕云雀在蓝天白云间自由飞翔，云雀却羡慕带鱼生活在童话般美妙的海洋世界里。海豚说，要珍爱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坦然面对自己的生活，等等。把现代人的极端自私、无端忌恨、喜好空论、爱好炫耀的劣根性展示得淋漓尽致，有尖锐的社会批判倾向，却都在朴实无华的平铺直叙中，使生活的真实在隐藏理性的讽喻故事中交融成趣；使现实主义的细节描写与富有幻想的超现实故事交映生辉；使明快的复叠式的叙事节奏与充满诗意的民间语言交响共鸣。再读一读《螳螂脱险》《花猫与老鼠》《狗熊借种子》《黑熊的新房》《猕猴挖井》《两块奖牌》，还会看到，其间所暗示的成语、警句、格言，更为这些专为儿童创作的寓言作品增添了哲理色彩。

　　显然，钱欣葆的寓言创作特色鲜明。他的作品，并不只是用故事来打个比方，其文本背后有很多对生活价值的深度思考，虽少有宏大背景，却写得细心、细腻，关注的始终是人性中最根本的几个点。他以其想象力、同情心和讽喻支撑的寓言故事，让小孩子和大人一起，一次次捕捉人性的光芒，一回回感受道德的力量，从而使当代性更显强烈。(张锦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