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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乡村命运的精神寓言(张东焱)

——— 评唐慧琴的长篇小说《牵牛花》

http://www.chinawriter.com.cn 2012年11月09日09:06 来源:河北日报 张东焱

  也许是因了作者对故乡的那份深情打动了我的缘故吧,读完唐慧琴的长篇小说《牵牛花》(四川文艺出版社2012年5月出版),我的耳畔反复响起“我从山中来,带着兰花草”的歌声,那激越奔放的旋律,让我兴奋莫名,久久不能平静。

  看得出来,作者在发表《日头日头照着我》和《拴马草》之后,以丰沛翔实的材料、缜密的构思以及清灵洁净、富于乡土情趣的语言,真切地描绘了冀中平原木庄何家、赵家等几个家族的恩怨情仇,对变革中的农村生活进行了深入思考。其中贯穿全篇的何长山与珍珍、大凤的爱情婚姻故事,写得张扬奔逸、荡气回肠。小说的这种对生命和人的尊严的敬重与关爱,使得他们的性格拥有了正面的价值和人性真善美的魅力。同样的,作家对封闭、保守、封建性的农民的劣根性,如由私利而演变成的权力欲,由狭隘衍生出来的仇恨等等人性负面的东西,亦揭示得明晰深入,毫不留情,并把他们置于特定环境背景下进行理性剖析,对之秉持一种审美的态度,又不失真实的基质。这样,愈发增强了小说人间烟火味的浓度和艺术的深度。

  如果将《日头日头照着我》与《牵牛花》相较,读者会发现,二者在文风、文脉、文调等方面,都有或隐或显的变化:前者更贴近作家本人的生活经历和亲身体验,文脉表现明净单纯,文调激越昂扬,人物之间的对抗性较强,叙述人的情感旨归容易捕捉厘定。而《牵牛花》的笔调更冷静、克制,文脉构成呈多维倾向,叙述人的情绪指向较为柔软,视域开阔,细节饱满、丰沛,人物之间的融合度提升,写出了人的冷漠中的温暖,坚硬里的柔情,攻讦时的动摇与体谅。二者的共同特点,是以善和美的眼光看待真实的世界,对一切人性的东西保持天然的敬畏心。作家对丑恶的、反文化的社会现象,始终保持批判的能力,本身就是对真善美的肯定和向往。其人文关怀之心,决定了小说具有现实主义的精神取向。作家如果没有长期的生活积累、情感积累和创作经验的积累,很难创作出《牵牛花》这样有力量的佳作,更不能塑造出何长山、珍珍等典型形象来。

  不可否认,在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过程中,像何长山这样讲气节、重操守,舍小家顾大家,艰苦奋斗、秉持正义,带领百姓致富脱贫的好干部,理应得到弘扬和肯定。小说的难度在于何长山作为村支书,因包办婚姻所致,他与大凤勉强成婚,但绝无爱情维系。为追求爱情而离婚是无可厚非的,更何况他与珍珍发生深刻的情感交集,原本不存在道德的硬伤,人们接受起来也不存在道德法则的阻碍,反倒产生一种爱的权利的庄严感。在生命伦理大于爱情伦理的文化背景下,处于“临界状态”的前妻大凤的态度,决定着人物关系的基本走向,一般女人在婚姻触礁或搁浅时,都会有些挽回的策略,如自虐、以泪洗面、视而不见的“容恕”等等。然而,大凤却给我们提供了完全出人意料的情境:离婚的前提是何长山做结扎手术,她离婚不离家。这就意味着珍珍不仅永远失去做母亲的权利,同时也失去了进驻何家祖宅的机会。处于两难境地的一对恋人毅然走向新的婚姻。为了爱,他们可以承受一切屈辱和怨恨,却从不自卑,生活的磨难锤炼了他们勇敢、自信、泼辣、张扬的个性,就像冀中平原上怒放的牵牛花。

  读着唐慧琴的小说,笔者由衷地赞叹乡间百姓化解家族矛盾、邻里冲突、两性纠葛的能力与智慧,并且固执地认定,这正是保持我国基层民生稳定的黏合剂。从这个意义上说,《牵牛花》正是弘扬社会主义主流价值取向的优秀之作。

  近年来,我国乡土小说的数量渐多,但真正达到较高水准的并不多见。所谓乡土小说,“土”是扎实,是风味、风情、风格。但是,太拘泥于一个村落的人情世故,在空间上肯定受到限制。场景的闭合性,自然会直接影响着作品的概括性和深广度。这个问题已经成为许多作家面临的创作难题。

  那么,乡土小说到底应该如何破解这一难题呢?过去,鲁迅主张写“乡愁”、“异域情调”;茅盾强调“特殊的风土人情”;汪曾祺主张“写语言”;也有人概括为“三画”,即风景画、风俗画、风情画等等。不管怎样,只要写好写活人物,就达到目的了。因为,小说是人心史,作者是“人情物理”的画像师,离开对人和人的情感的雕镂刻画,小说就会离艺术越来越远。唐慧琴深谙这个道理,所以她才能创作出像《日头日头照着我》、《拴马草》、《牵牛花》这样乡土气息浓郁、地域风情独特、细节饱满、人物鲜活的作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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