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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届“十月签约作家”对话:生活与写作
来源:澎湃新闻 | 高丹  2021年10月18日08:04
关键词:十月文学月

新时代的文学写作应该是怎样的面貌?生活对于写作的本质将产生怎样的影响?文学写作和大众生活的关系如何?文学传统该怎样继承和发展?第六届北京十月文学月的一场名为“面向新时代的文学写作——两届十月签约作家对话”活动即探讨并回应了上述这些问题。

本场活动由中国作家协会支持,北京市委宣传部主办,北京出版集团承办,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执行。第一届十月签约作家代表刘庆邦、宁肯、关仁山、李洱、邱华栋和第二届签约作家代表范小青、范稳、弋舟、张楚、付秀莹、石一枫,以及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总编辑韩敬群出席会议,本次会议由邱华栋主持。

韩敬群

作家刘庆邦在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出版了长篇小说《红煤》《遍地月光》《黄泥地》《家长》《堂叔堂》《平原上的歌谣》,以及短篇小说集《胡辣汤》《神木》《找不着北》。自签约之后,刘庆邦完成作品《家长》《堂叔堂》。谈到“面向新时代的文学写作”这个主题,刘庆邦一直在思考:“当今时代,观众的口味、读者的口味都在变,在这种情况下,作家应该怎么办?”他认为:“不论在什么情况下,一个作家需要保持创作的定力,要尊重自己的天性,要从个人出发,要从生活出发,从心灵出发,要倾听自己内心的召唤。一个作家的写作离不开生活,我们还是要从生活、从感性出发,然后才能上升到理念上。从实的地方出发,才能到达一种虚的、抽象的境地,这是创作的一个根本规律,所以我们还是要重视生活,特别是要重视新的生活,不断从新的生活中吸取我们的创作营养和创作资源,跟上时代的步伐。”

刘庆邦

范小青2018年在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出版长篇小说《灭籍记》,她谈道,在写作收获了一些认可的同时,也遇到了一些困难或者说困惑,即素材太多无从下手,她说,“生活就是一个富矿,但是你掉进这个富矿以后,如果不爬出来,那还不是文学。富矿里的金银财宝,你得把它提升上来。这可能是生活对写作本质的影响,你在这个富矿里要去判断取舍,当这个富矿都是好东西的时候,你会非常郁闷,一方面觉得写这个东西很好,但一方面觉得无从下手,尤其像现在这个社会、现在这个生活、现在这个时代,东西很多,像我特别关注现实生活,对生活中的每一点东西都会敏感,都会产生写作的想法,越是这样,面对大量的东西,越是难以取舍,难以确定从哪个角度去写,用什么样的眼光去看。现在我们写作跟生活就有这样的关系,因为生活太复杂、太丰富、太奇葩、太荒诞,确实要有距离,要遗忘掉一些东西。所以从我这个经历来看,对于我下面要写的长篇,可能也会重新再来思考。”

活动现场

宁肯出版有《中关村笔记》《三个三重奏》《北京:城与年》等作品,目前他希望自己能够写一部长篇作品。关于如何面对新时代的写作,宁肯认为这几年中国的确进入一个新的时代,面对许多变化,“新时代和写作的关系,可以还原为生活对写作本质的影响。非虚构和生活之间有特别直接的关系,可以直接反映新时代的各种变化。作为虚构的文学,它和新时代的关系、和生活的关系,有时候真的是两回事,生活是生活,小说是小说。小说来自于生活的影响,它是非常简洁的东西,因为生活是显露出来的东西,显露出来的东西应该由非虚构去更好地完成它。生活显露出来的东西下面还有更多东西,就像冰山一角,有大量被遮蔽的东西,而小说面对的是这个东西,这个东西跟新时代有关系,但不是直接的关系,是一种折射的关系,你可以写表面,同时也要更加关注生活表面的背后。我们作家就在做这个事情。”

关于写作,范稳表示,“作为一个来自云南的作家,我应该有自己的辨识度,有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比如我所拥有的文化资源,民族、边疆、历史文化等等,我要找到自己的辨识度,就要立足于我脚下的这片土地。比如我在云南体会到新时代的‘新’是任何一个村庄都可以开轿车进去,都是柏油路,过去可能要骑马才能进去,这就是新时代的‘新’。”同样一位较有自己的写作特点的作家关仁山谈道:“新生活来了,旧生活不是一夜之间就变的,旧道德的东西还在延续,我们的生活在往前推动,只不过新时代提出新的课题。我想我们作家有责任去尽自己所能,书写这些东西,不说给历史留下什么,起码这个时代人是怎么活过来的,用文学细节还可以记录一些东西。”

部分十月签约作家优秀作品

弋舟谈道,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尤其侧重关注他们这批“70后”作家,有着伴随“70后”一起成长的出版理念,那个阶段集中出版一些“70后”作家的作品,其中就有弋舟的小说集《雪人为什么融化》,“签约之后的确有压力,但确实想要写好,我觉得有点压力也好,活着不是有这个压力就是有那个压力,干脆有点这样的压力还略带甜蜜,至少说明还有人期待你。我相信我不会受外界干扰,我就按照我的节奏,反正在这个期限内,尽最大的能力,把自己已有的文学能力尽量呈现出来。”

李洱从最近的一部电影《一直游到海水变蓝》谈起,他认为从贾平凹到余华,再到梁鸿的讲述,可以看到每个作家的写作都不一样。“有的作家是通过不停地写、反复地写,他要找他自己所认为的那个知识的客体,他所有的经验凝结成一个东西,像晶体一样,照亮他自己,也照亮别人。还有一种作家,他反复地删除,反复地自我‘蒸馏’,他的删除最后形成巨大的缺陷,巨大的‘无’,而那个‘无’发出声音,那就是他寻找的东西。我不能说我的写作接近于后者,我只能说我的写作确实也是不断删除的过程,试图让我要寻找的东西水落石出,但这个过程非常艰难。”

张楚曾出版《中年妇女恋爱史》,今年又出版了《多米诺男孩》。他认为自己较为擅长写中短篇小说,思维方式都是中篇、短篇的思维,但最近也在摸索写长篇,在摸索的过程中,他开始关注这个时代,比如从快手上观察各色各样的人,发现人们真是过着千奇百态的生活,每个人的生活状态让人感觉到很魔幻,当中也包括自己身边的人,“所以我写长篇的话还是从身边的人写起,比如以后可能写一个关于我妈妈的小说,因为我的妈妈是一个让我感觉到很惊奇的人,她对世界充满热情、激情跟爱,她是充满戏剧性的一位女性,对每个人都很好,她有特别多的朋友,每个人对她都特别真诚。可能以后写的话,还是会从最基层的生活写起,从最普通的人写起。”

付秀莹近些年出版了两部长篇小说《陌上》《他乡》,目前她已经完成第三部长篇,谈到写作过程,付秀莹说,“我觉得写作给了我更多的快乐和享受,因为我做了一个写作的实验,我用差不多两个月时间写十万字,特别魔鬼计划一般的写作,我想压榨一下自己写作的可能性,有时候一天甚至写将近一万字,这种写作对我来说,那种过程非常重要,不断地去寻找、去发现,发现你意想不到的东西,总有一种审美上的意外。我不觉得写作是苦差,我觉得这是近乎自虐式的一种快乐。有人问,为什么在城市生活这么多年还要写乡村?我特别同意李洱老师刚才说的话,因为你已经离开家乡,但是你灵感的涌动之地还是在你的故土,这个故土我还是会一直写下去。”

石一枫被称为新一代京味作家,出版有《玫瑰开满了麦子店》《红旗下的果儿》《心灵外史》《特别能战斗》《世间已无陈金芳》,关于新时代的文学写作,他说,“新的北京书写,我觉得我们都不配说我希望是怎么样的。一个城市的变化,怎么可能是几个作家来书写之后决定这个城市的变化,不可能,像老舍一样伟大也不可能。我们一直在写的都是这个城市的变化,这个城市里面的人生活的变化,包括建筑物本身的变化,这些变化一定会反映到作家的笔下,是城市的这些变化决定这一代作家和上一代作家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