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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盛开的江南
来源:新民晚报 | 曹伟明  2021年07月14日12:54

莲花也即荷花。我生于“生如夏花之绚丽”的农历六月,这是江南的荷月。

中国人喜爱荷花的历史悠久。早在春秋战国时期的青铜器“莲鹤方壶”中,就有优美的荷花造型,象征着先民的精神世界。

每至盛夏,我总会去心向往之地观赏荷花,看望美丽的村姑划着脚桶,采摘莲蓬。那“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的动感画面,不单是江南水乡一种富有诗意的劳作,更是收获美丽意象的庄严仪式。

莲花的美丽,是我童年时代的诗意捕获,更是我吟唱的童谣题材和吟诗作画的载体。我的童年,伴随着池塘边、湖泊中的鸳鸯、蜻蜓、鹭鸶、青蛙等小伙伴一起嬉闹,让江南的风和日丽与风雨雷电,更有诗性和豪情。尤其是那滴荷叶上的晶莹水珠,圆圆滚滚,在莲叶宽大的掌心里,贴着碧绿的莲叶经脉,伴随着微风缓缓滚动的情景,煞是好看,极尽淘气调皮之能事。外婆告诉我说,这是莲花的灵魂。

身为江南人,我的人生总是围绕着莲花打转。大学毕业后,至青浦最有江南特色的地名“莲盛”,采集青浦田歌、民间故事,面对那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莲花,一往情深,痴迷不停。让莲花的万种风情,倾泻在我的文艺创作之中。无论是夏日炎炎之时莲花的亭亭玉立,还是秋冬之际,横竖在水面上残荷枯枝的铁画银钩,它的每一个时令,每一个细部,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身段,让我都觉得是尽善尽美的。

小时候,我外婆家的客堂间里,总贴着“和合二仙”的年画。两个笑逐颜开的仙童,一人手持荷花,一人手捧宝盒,脚踏元宝和铜钱。那车轮似的铜钱上,一面刻着“富贵吉祥”,一面刻着“天下通行”的字样,给我以欢天喜地的快活感,充满着智慧与祥和,让我兴奋不已。

外婆为了我,在天井墙边的大水缸中,养上的睡莲。这样,我可以趴在水缸边,看尖尖小荷一点点地抽叶、铺展、含苞、日渐丰盈,一朵两朵三朵,渐次绽放,观赏着水中浮起的美丽华章。这水缸中的莲花,不仅带来了满院的清凉和芬芳,而且,也成了外婆暑夏养生的食疗之物。暑气大盛时,外婆会摘片荷叶,与竹叶一起煮水喝。青碧的茶水,盛在大白的瓷碗里,端在手中,微微的荡漾,味道虽有点苦咸,但幽香四溢。还有鲜荷花搭配黄瓜炒肉片、荷花瓣炒青椒、荷花瓣炖豆腐、鲜荷花炒青鱼片等,成为外婆手中独特的药膳,具有消暑清热、祛瘀散结的功效,把平淡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丰富多彩。

后来,我在青浦区文化馆工作时,曾住宿于上海五大名园的曲水园里,那得月轩畔,喜雨桥边的荷花池,更是给我留下了难忘的印象。每逢盛夏,荷花池总会变幻出不同的风致。

“荷花入暮犹愁热,低面深藏碧伞中”。荷花是不同寻常的水生植物,同时,它也是积淀了人文意蕴的江南意象。根在泥淖之中,花叶挺立于碧波之上,干净利落,品格高洁,始终惹我喜爱。所以,每当盛夏,我的心田中,总是“荷叶田田”,让“映日荷花别样红”,伴随着自己的奋斗人生,荡舟于江河湖泊之中,“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让生活过得更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