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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青翠而珠灰的鱼丽
来源:文学报 | 郭梅  2021年05月06日22:25

扬之水一向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位学者和作家——必须强调的也许还有,是“女”学者。所以,鱼丽有一篇文章写道:“从《诗经》里随手拈来‘采薇’一词,也许是因为词意的青翠,给人以一花一世界的念想。想起扬之水先生沉浸于古典文学传统之中,终朝采蓝、采绿的,这篇名‘采薇’的小文,也算是一个呼应吧。”正得我心也,何况,鱼丽与我虽从未谋面,但亦可称得上文字知己素心人。

鱼丽喜欢将平日里的所见所闻所悟落于纸上。没有宏大叙事,只是些微观甚至琐屑的小细节,却足以动人。书画、园林、名人故居,还有大自然的风霜雨露、花草树木,以及刺绣等等,林林总总,一物一景,在她心底泛起的涟漪小小的、轻轻的、细细的,不仅使她自己享受生活的惊喜,更有一种温润的力量令读者在阅读中感到稳妥、安静和愉悦。忍不住将书稿推荐给我的女学生们先睹为快,她们也都微微地笑了,是会心的微笑——

一个大三女生觉得“(鱼丽)似乎对绿色情有独钟,但她不用绿,而是用‘碧’。她写《碧》,又写《碧奴》,可见其对生活之细致,对事物之思考。不过一种颜色,不过一株花草,却能从中衍生出如此密密麻麻的枝桠来,怪不得为她作序的汪凌说她是‘心思细腻婉转却到了极处’。然而这样的心思却不似林黛玉那般,心细至郁结,反倒多一分豁达和豪迈。”

而另外一个女孩子则如是书写读后感:“春天里的白梨花把童年里的梦映得斑斓,江南的夏天多热烈的荷,秋天南京异常美丽的街道,冬天因为梅意而有福气;书里还有对《闲情偶寄》《浮生六记》《瓶花谱》《武林旧事》《李清照词集》《杨绛传》等作品的介绍和看法,观点新颖,带有自己的特色,一股独有的古典韵味。”同时强调自己和鱼丽一样喜欢戏曲、刺绣、书画,“但因现实缘故,许多时候不能亲身体验。因而在书中看得,觉得很高兴,似乎和这些精致物件儿的距离都近了半分。这时候,便又是另一种诗意的生活了,不能去到广阔的天地中,却透过他人的描述暂时断开现实的影响而享受这些情致带来的欢悦,何尝不是一种柔情?!”

鱼丽对世间所遇之物都带着包容和温情,感激并感恩。或许正是因了这种心态,她在品读他人的文字时往往带有闲聊的感觉,不带批判的色彩,只是随意闲谈,但却并不比大篇的评论性文字的感觉来得差,却反而更平实,有味儿,耐得细品。

《海上风情录》共四辑,分别名为“典藏风情”“感旧往事”“四季书笺”“四时滋味”。陈思和先生的女弟子、复旦才女汪凌序曰“珠灰色的鱼丽”——“珠灰”二字下得绝妙,不仅仅带有海上女作家张爱玲的情韵气派,而且心境的底色“灰”与微明闪烁的“珠”相映衬,生活就不再是庸常的琐碎,而是有致有趣有品的情意了。——这段感悟,也来自我的一个女学生。

通篇借用“90后”小姑娘们的幽微体悟和细致议论,一方面是最近困于眼疾的我的偷懒之法,另一方面,也是我歪打正着的发现——其实,鱼丽的文字女知己,岂止是鬓间渐生二毛的吾侪,更多的是则是青翠、青葱的学生辈——因为,鱼丽的心和文字,一如女学生,青翠、青葱,是一江春水,绿如蓝,绿而蓝,可挹,可采。

(《海上风情录》鱼丽/著,中国旅游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