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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人的记忆与寻找 ——读程永新中篇小说《我的清迈,我的邓丽君》
来源:文学报 | 张中民  2021年05月06日22:24
关键词:程永新 邓丽君

熟悉中国当代文学的都知道,程永新是编辑家,由他发现并推出的优秀作家和作品有很多,可是鲜有人知道他也从事文学创作,且出手不凡。比如他创作出版过散文集《八三年出发》、中短篇小说集《到处都在下雪》、带有新文学史料价值的随笔集《一个人的文学史》,还有“流浪三部曲”的前两部长篇小说《穿旗袍的姨妈》和《气味》等作品。

通过阅读他的作品会发现,程永新是一位非常有个性追求和独特思考的作家,他的文笔清新轻巧飘逸,叙述简洁有力,人物形象鲜明突出,思想深刻,主题明朗而又含蓄,都体现了一个小说家的才华。因此,他在小说创作中给我们留下的印象,绝不仅仅讲一个简单的故事,而是在故事背后隐含着深深的思索,这思索是人性的,也是有关时代和社会的。自从长篇小说《气味》出版至今,将近十年过去,其中除重新修订再版了随笔集《一个人的文学史》之后,却没怎么见到他创作的新作,所以我一直在心里推测,像他这样一位在场而又一直身处“漩涡中心”的作家,以他的眼光、阅历和才情,按说不会在文学创作方面缺席,也许是在积蓄和孕育,就在我的期待中,去年9月,中篇小说《我的清迈,我的邓丽君》(原载《十月》2020年第5期)亮相,给我带来异样的惊喜和震撼。

这同样是一部书写记忆和寻找的作品,小说讲述了大胖、建国和一个叫“阿格”的三个中年男人一起去泰国旅游的故事,在清迈这个带有传奇色彩的异域城市,通过追忆歌星邓丽君在美萍酒店去世前后的描写,勾起了阿格寻找失踪多年的哥哥的欲望和冲动,以及由此发生的一系列跌宕起伏、环环相扣而又让人深思的故事。三个中年男人身世不同,生活各异:大胖自小失去亲生父母,由养父母抚养成人;建国父母离异,是个单亲家庭的孩子;主人公阿格是一个在父母离异后几乎被遗弃的孩子,由舅妈养大,随着年龄增长,并在后来的了解和记忆中逐渐知道了自己的家史。在这种情况下,才激起了阿格寻找失踪哥哥的过程。哥哥在哪里?阿格多方打听了解到哥哥去了泰国,而且就在清迈,阿格决心借此机会找到他,弟兄酸腐,不给自己的人生留下遗憾,这种对亲情的呼唤,正如歌星邓丽君临终前嘴里呼唤的“妈妈,我要妈妈”那句话一样,这是一句发自心底而又饱含深情的呼唤,不禁让我们的心灵为之一震,顿感亲情的珍贵。因为她此时呼唤的不是知心爱人,而是亲爱的“妈妈”,从这句简单朴实的话语中,流露出她对亲情的眷念和怀恋,再次深刻地向人们阐释了“我们都是妈妈走散的孩子”这一主题,让人倍感亲情的珍贵。

这篇小说的叙述语气和寓意,从题目即可看出充满记忆和伤感气息,《我的清迈,我的邓丽君》在强调“我的”同时,“清迈”和“邓丽君”一语双关,引人沉思,值得回味。小说一开始,程永新就从三个中年男人乘坐飞机去泰国旅游写起,用他精准简洁的语言,给我们描绘出了一幅幅生动的场景,配上三个男人不同的人生经历,加上导游惠子和他老公带领他们到不同景点游玩时的所见所闻,就把三个男人的心态和性情展示得一览无余,淋漓尽致。而对主人公阿格的描写,程永新则大量运用场景描写和心理描写相结合的表现手法,把他到清迈旅游的心态描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为了达到这个目的,程永新采用让主人公参观邓丽君生前下榻的美萍酒店为主要场景,通过对儿时的回忆来寻找哥哥这一明一暗两条线索展开描写,互为衬托,相得益彰,真正达到了有机结合的创作目的。而在整部小说叙述中,作者又加入了许多西方小说的叙事技巧和元素,使作品实现了完美统一和高度契合,因此别具一格。

其实在这部小说中,让我惊叹的地方有很多,比如虚实结合的创作手法,层层推进的叙述技巧,中途不时埋下大量伏笔的情节设置,对异域风光的生动描写,对人物心理的刻画和对生活场景的细节描摹,从开篇到结尾的浑然一体,结构谨严而又不留任何斧凿之痕的谋篇布局,都让人觉得耳目一新;再是小说的叙述语言简洁有力、精准节制,往往寥寥数笔,就把场景描写展示得如身临其境,对人物形象的刻画入木三分,栩栩如生。特别是作品中透示出来的机智,有时甚至是风趣和幽默的叙述,读这样的作品,你不能不被作者超强的叙述能力和高超的描写水平击节叫好。

通过阅读这篇小说,我不揣冒昧地揣测,程永新之所以一直迟迟没有拿出“流浪三部曲”的最后一部,除了与日常繁杂的审稿和编务工作有关,还与他一惯对艺术追求完美有关,或许这篇作品的出现,是他创作的又一道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