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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河水暖》:生活是可以改变的
来源:光明日报 | 李明泉 郭欣然  2021年10月02日09:20

原标题:生活是可以改变的——报告文学《三河水暖》的脱贫动力探究

“他们希望被现代文明、现代生活方式所浸染所接纳。这些渴望,构成他们改变自身状况、改变贫穷面貌的最直接动力。”这是李晓东在报告文学《三河水暖》“后记”中对脱贫攻坚改变生活面貌所作的理性而深刻的认识,该书把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改变,放在全国脱贫攻坚战的时代背景下加以探寻,同时从人类文明进步趋势和人性发展本质上加以思考,使得《三河水暖》具有可触摸可感知的艺术张力,显示出生活真实、时代真实和审美真实的力量。

作为“十村记:精准扶贫路”丛书的一部,《三河水暖》的目光聚焦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昭觉县大山深处的三河村。作者以记者的探究力和作家的表现力,深入现场,发现细节,思考深层次原因,将三河村的困境、变革和新生娓娓道来,为读者奉献出一部浸染着时代精神与泥土气息的扶贫篇章。脱贫攻坚是一项前无古人的艰巨工程。就凉山彝族而言,“贫困”在很大程度上源于历史的束缚。这个深居高山之中的民族,与历代中央政权之间都存在着隔阂,在区域管理上逐渐形成了“山头主义”风气;而长期沿袭的奴隶制,也留下了大量的落后文化残余。一方面,由于长期与外界隔绝,旧有的风气——如人畜混居、多生多育、盲目迷信等根深蒂固,百姓的生活难以与现代文明接轨;另一方面,“山头主义”造就的各自为政,使凉山彝族缺乏完善的教育体系、基础设施。历史的痼疾钳制着三河村的发展。“对面能听声,相见需数日”的地理环境同样给村民的生活、生产造成了极大的不便。对于百姓来说,即便从三河村到西昌市区,都是一次艰难的旅程,更毋谈利用交通运输发展致富产业。教育的缺失使三河村百姓难以获取现代技能,陷入贫困代际传承的恶性循环。《三河水暖》没有遮蔽问题,而是以历史的眼光梳理着制约三河村发展的障碍。作品既揭示出了三河村脱贫攻坚战役的复杂性、艰巨性,也展现了我们党为人民谋幸福的初心使命和伟大实践。

《三河水暖》将笔触深入到了个体的生活情状中,用细腻的文学笔法,将三河村扶贫、脱贫路上的故事和盘托出。驻村干部张凌的付出与抉择贯穿全书,并用这条脉络连缀了三河村的蜕变与新生。为了兑现精准扶贫的承诺,张凌以三河村为家,投身到三河村的脱贫攻坚战役中,把脉问诊、对症下药,增设幼教点,推动道路交通、安全住房建设,还带领村民发展养殖业与种植业,为群众摸索致富的门径。

《三河水暖》不仅注重表现村民的物质生活转变,也着力再现脱贫进程中的文化、观念之变。通过吉伍尔莫一家的新生,向我们展现了观念更新与移风易俗的内生动力。在彝族百姓的传统观念中,身体的不适是源于鬼怪作祟。面对病痛,吉伍尔莫的丈夫曲木子刀曾选择彝族传统的“治疗”手法:请毕摩(彝族巫师)驱鬼。曲木子刀的病情每况愈下,不仅无法从事生产劳动,也使整个家庭难以摆脱贫困的阴霾。对于彝区百姓来说,真正要驱逐的“鬼”是“迷信之鬼”与“贫穷之鬼”。随着精准扶贫政策的实施,吉伍尔莫家被确定为建档立卡的贫困户。在政府医疗扶持政策、卫生救助基金的帮助下,曲木子刀的医疗观念不断得到更新,面对疾病,他不再请巫师“驱鬼”,而是选择及时就医。自此,困扰吉伍尔莫一家的“鬼”没有再度出现,曲木子刀也重新投入到了劳动中,家庭的经济状况得到了极大改善。

作者多次深入走访、考察,与三河村村民建立了心相连、同拼搏的感情,对如何彻底摆脱贫困,有了更直接更深刻的认识:“无疑,有两种驱动力来得最为直接,对原有生活状态的‘破坏力’惊人。一是三河村的壮劳力外出务工,他们目睹外面世界的日新月异……另一个就是从头开始的对下一代的学校教育,让下一代全面对接现代文明与社会发展,与传统时代落后的东西彻底决裂……这两种力量的交汇点就是社会单元——一个个的村庄。”《三河水暖》的社会价值和文学意义就在于从经济、社会、历史、文化等多个方面,生动而细微地揭示了三河村的困境根源与变革动力,从社会发展动力学的角度探寻像三河村这样的贫困地区的真实故事。在这个意义上,《三河水暖》是一部耐人咀嚼的脱贫攻坚的时代记录和优秀作品,具有高度的当代文献价值。

(作者:李明泉,系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郭欣然,系四川省社科院文艺学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