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憩园》：塑造植根于时代土壤的人物形象
陈斌先的长篇小说《憩园》（安徽文艺出版社2021年2月出版）以滨湖市民营企业聚力集团开发鞍子山为背景，以两条主线为脉络，塑造了一群植根于时代土壤的人物形象。
农村出生、求职屡屡碰壁的大学生文璟因机缘被聚力集团董事长句一厅看中而录用，又因在鞍子山项目开发中的成绩被奖励一座别墅。文璟决意要将别墅退还句一厅，但受到摆馄饨摊出身的爱人韩露的强烈反对。从此，文璟背负了沉重包袱，身心撕裂而不得安宁。水月因其母亲的遭遇对句一厅充满怨恨与厌恶，却又因种种原因不得不与句一厅打交道，内心陷入极大的惶惑与矛盾之中。围绕着别墅的居住与退还、冤家的承继与和解，诸多人物演绎了一场场爱恨情仇、悲欢离合的故事，展示了在时代潮水的裹挟下，每个人都在寻找生命的出口和灵魂的安居之地的深刻主题。
在这部以子丑寅卯四部为结构的小说中，作为滨湖市庐剧著名表演艺术家、全市优秀共产党员的水月虽然直到丑部才出场，但其影响不同凡响。在聚力集团陷入生死存亡的关口，在组织的关心下，在文璟的协助下，水月发挥沈方、万红梅等党员干部的骨干作用，协调解决聚力集团资金链断裂问题，并以庐剧演员的身份助场演出推销商住房，一步步帮助聚力集团走出困境、起死回生。
在我阅读的当代长篇小说中，《憩园》塑造的民营企业党建指导员形象是独特的，水月这一形象填补了小说画廊里的人物空白。陈斌先曾经担任过市县多个部门领导职务，与民营企业打过多年交道，具有深厚的生活底蕴，加之他对皖西庐剧有过深入研究，所以驾驭这样的题材就得心应手了。《憩园》把水月和句一厅推上矛盾和冲突中，以此来拷问他们的生活和灵魂，拷问人生的终极意义。水月的出场带着对句家父子的沉重心结，这些心结曾经一次又一次折磨和冲击她的内心世界，像一道道迈不过去的大坎。最终，在开展党建工作的过程中，灵魂得到升华，共产党人的责任感和大爱超越了个人的恩恩怨怨。在这一心灵旅程中，她有过犹疑和彷徨、自责和内疚、悲哀和痛苦，而这一切，与庐剧中的寒腔如此契合。正如她在演唱经典庐剧《小辞店》时所表达的那样，“苦呀，悲凉四溢”，她就像“一团冰冷的彩云，晃动在舞台中间”。是的，这是一个令人揪心的舞台，一个人性无法躲避的舞台。在极度困厄的时候，水月甚至对镜自诉，公与私、爱与恨、情与理，她俨然脱胎换骨，告别了曾经的自己。
水月的形象是立体的，这不仅体现在她的性格的发展变化中，也体现在与其他人物形象的对照中。《憩园》里的人物刻画类似巴赫金所说的“复调性”。文璟的人格分裂与韩露的性格变化，句天蓬父子的继承与反差……这些或明或暗的线条交织缠绕，共同演奏了这个时代的乐章。每个人都是独立的“这一个”，沿着自身的性格逻辑向前推进，同时又作为“他者”形象，给予另一个现实“参照”。比如句一厅从自大又猥琐的“土豪”，到工于心计的企业家，再到放下一切的“寻医问道”人，人生的起伏带来了心灵的嬗变，为小说增添了又一丰厚的形象。
《憩园》的叙述风格也是耐人寻味的。不单单在人物的心理描写上，整部小说像色彩斑斓的油画，笔触浓郁而深沉。即使是作者笔下看似不经意的暴雪场景，都带着深刻而清晰的寓意，值得我们细心体会。
（作者：李训喜，系诗人、评论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