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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师写作指导工作坊”第二期举行
来源:“北京师范大学国际写作中心”公众号 |   2021年06月29日11:17

原标题:回顾 | 名师写作指导工作坊 第二期:短篇小说作品漫谈

6月24日上午,“名师写作指导工作坊”第二期于京师学堂第五会议室举办,主题为“短篇小说作品漫谈”。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国际写作中心主任莫言,鲁迅文学院常务副院长徐可,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副院长、教授、国际写作中心执行主任张清华,《人民文学》杂志社副主编徐则臣,《延河》杂志副主编弋舟,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张莉,北京大学中文系副教授丛治辰,国际写作中心副主任苗昂,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国际写作中心主任助理翟文铖等出席了本次活动。本期工作坊由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国际写作中心主任助理张晓琴主持。

本期工作坊主要对北京师范大学在读博士研究生张世维、北京师范大学与鲁迅文学院合招硕士研究生陈四百和张戈的短篇小说作品《白娘娘》《太平城》《问薛师傅的走掉》进行了指导。嘉宾们从文本结构、故事情节、语言与细节等方面与三位同学进行了讨论与交流,提出了中肯的建议与意见。

莫言在致辞中指出“名师写作指导工作坊”有助于教学相长,老师在课堂上与同学认真研讨创作,体现了大学精神。他希望“名师写作指导工作坊”越办越好。

莫言认为,《问薛师傅的走掉》的第一主人公是薛师傅,应该给他更多的描写。这篇小说的主要问题是叙述多,描写少。写小说的一个最大的忌讳是沉浸在以“我”生发出来的叙事,而忘掉要描写的、着力表现的人物。薛师傅是一个能工巧匠,完全可以写他一个人拿着大刀在熟练操作的、壮观的、热烈的劳动场面。小说的视角也可以处理得更巧妙。《太平城》让他突然进入到一个虚拟空间,是一种现代的“桃花源记”。小说技术已经很纯熟,不像是一个初学的写作者。进入科幻的太平城以后,肉身与纯粹超越肉身的东西如何处理很重要。《白娘娘》是一个童年梦魇,可以还原出一个故事框架。他建议把爷爷的形象稍微改善一下,让他慈爱一点,刚毅一点,与爬行的女人产生一种对冲。

徐可指出,《问薛师傅的走掉》是一部成长小说,核心是“我”对薛师傅走掉的态度,通过对十一年前后态度的变化,来写“我”的成长史。小说把一些地方风俗融入到小说中,使小说具有地方性特色,辨识度更高。如果适当运用一些地方方言、俗语、俚语等,会增强小说的感染力。在表达上,薛师傅走掉的原因应该交代得更明确。《太平城》是很有趣的科幻小说。陈四百作为一个女性,能把男性对于爱情的心理写得这么逼真,让他很惊讶。小说在处理现实与科幻之间的融合时有点游离。作者具备写科幻小说的潜质,可以写得更好。《白娘娘》整体来说是散文化的小说,没有太强的故事性,但是文字上比较讲究,在这三篇小说里面文字上是最好的。小说的问题是叙事过于隐晦。

弋舟坦言,之前他参加了评审,收到十篇小说,全部是匿名。翟文铖教授让他选出四篇,其实很难割舍,水平都很不错。他排在第一的是《太平城》,这篇小说有一个科幻的外壳,读来竟有沉痛之美。是科幻却写得很实,背后的意义也都能看到,打动人的还是那个意义本身。《问薛师傅的走掉》题目好,极有生活,不动声色,但也是这三篇里面最具有诗人气质的。小说还是在写“我”,薛师傅如何与“我”达成有效的映照是一个问题,找到两个山峰之间一步跨过去的东西,把现实逻辑讲得非常自洽也不容易。保持现在的样子是一种办法,把薛师傅写充分也是一种办法。薛师傅为什么走掉,他的情感生活如何,要都写清楚有难度。《白娘娘》语言好,气韵好,他以为是一个女孩子写的,没想到作者是位男同学。

张莉指出,《太平城》这个题目太平了,建议修改。但是这个小说写得很成熟,是有硬度的作品。陈四百写得很够劲,也很有意思。她有神来之笔,虽然写的是现实,但里面有很多非现实的东西。《问薛师傅的走掉》的写作技术是比较成熟的,写作技艺也比较充分。《白娘娘》的题目很好、很温柔,但读完以后感觉到一种“温柔的暴烈”,有一种残酷,是属于年轻人的那种暴烈与残酷,读来毛骨悚然。这让人想到莫言老师的一些风格,尤其是早期的《枯河》。整体而言,《白娘娘》有冲击力,有想象力飞升的一面,这是当下青年写作里面非常缺少的。世维的写作和当下流行的青年写作相比,有一种拓展。他打开身体的触觉,并把这些感官感受呈现在作品里,因此里面的很多比喻也非常有冲击力,这是值得肯定、也让人惊喜的部分。当然,小说语言方面还是有一些问题的,需要注意。

徐则臣说,这三篇小说都很有特色,辨识度很高。《白娘娘》受到先锋派影响较大。这是世维的小说处女作,希望他一直走下去,但是走的过程中,要慢慢从先锋的修辞情境里面走出来。他希望世维如果有兴趣或者有可能,再把《白娘娘》稍微改一改,让它再放松一点会更好。《太平城》是三篇小说里面语言最清楚、最明白的。陈四百的小说跟弋舟的小说有些像。好的小说应该放在细节上,在写小说的时候,应该尽量克制自己阐释小说的欲望,这是他跟弋舟也说过的问题。有的时候写作者会陷入自己的“修辞眩晕”里,这特别容易让写作者找到那个感觉,找到那个调性或者腔调,这东西特别迷人,但是也容易把自己狭隘化,还是要注意一下。《问薛师傅的走掉》写到薛师傅前的陈述太长了,薛师傅出现得有些晚。明明题目是《问薛师傅的走掉》,但薛师傅似乎没有在叙述当中被凸显出来。读到后面才发觉小说设计很精妙,谈薛师傅的走掉,有一个预设,他的走掉以及原因是小说的包袱所在,可是作者恰恰化解了。但是他对小说也有不满,主要在语言层面。

丛治辰认为,《白娘娘》是一篇具有先锋性与复杂性的小说,小说非常绵密、精致。白娘娘作为“四大仙”之一,是神秘的东西,迷信的东西,某种程度上隐秘地满足了人对现实的诉求。小说把白娘娘这个意象跟疯女人结合,疯女人家的事与“我”家的事结合,老郭的形象与“我”的形象结合,又有奶奶给“我”讲的故事,形成了复杂感和错落感。小说语言可以更加准确,在一些标点符号的使用上亦有待斟酌。《问薛师傅的走掉》也是一篇很有意思的小说。在阅读过程中,他揪心于“我”是否出现的太多了、太密集了,小说结构是不是被打散了,但小说实际上巧妙地化解了这个问题,将“我”调转为叙事的核心。小说在语言上仍有进步空间。《太平城》是三篇小说里语言最清楚、最明白的,但幻想与现实的融合对接不够紧密,可以再做处理。

翟文铖认为,张世维的作品更接近氛围小说,不需要写一个完整的故事。《白娘娘》写了一种恐怖感、一种神秘感,比较成功的地方是把真假白蛇搅合在一起。比如父亲砍蛇,这个东西最后是幻觉还是真实发生的,又搅合在一起。同时,把民间传说和现实搅合在一起,好几个空间凝聚在这里构成一种氛围,调动人的民族文化记忆。《太平城》写出了数码时代对人的异化。数码对人构成一种控制,比如,沉浸在游戏中,人的身体欲望就被大大降低了,这种状态其实是不正常的。《太平城》把这一点推到极端,让精神完全脱离了肉体,这是一种异化。《问薛师傅的走掉》开篇部分略有延宕,但总体上叙事比较成熟。

三位同学分别介绍各自作品的创作灵感和写作经历,为研讨提供了更多的背景材料。他们表示,各位嘉宾的把脉问诊,让他们认识到了自己创作缺陷,为他们小说创作水平的迅速提高提供了有效途径。

张清华对本次工作坊活动进行了总结,他指出,人才培养工作是大学的第一要务,教师的根本任务是培养学生。我们这个专业从创建至今莫言老师一直非常关注,而且倾注了非常多的心血。这个工作坊不是简单的研讨会,它是一个有长度的工作,通过研讨、互动、修改,从而提高同学的创作能力。参加工作坊的嘉宾们在小说的肌理、写作的手艺等各个方面给大家传授了很多,提出的意见和建议也非常中肯。尽管同学们的作品现在拿去投稿也可以发表,但是还是要本着尽善尽美的原则,以写出优秀小说为目的再做提升。所以各位还是要在现有的基础上再做一些推敲,小说的逻辑,艺术的逻辑,意义的逻辑,一定要在写作当中充分理清。当然,是用感性来表达,而不是用逻辑的话语、用观念化的东西来表达,这些都要融解、融化在感性的、形象的叙述当中。

与会人员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