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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兆言谈枕边书
来源:中华读书报 | 叶兆言  2021年01月27日10:10

主持:宋庄

您在初中时就迷恋雨果的作品,有什么契机吗?

叶兆言:没什么契机,很偶然的原因,无意读到了,发现雨果这本小说好看,就看这本,然后发现那本也好,也好看,于是就喜欢上雨果,就入迷,一度曾认为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作家就是雨果。

您曾谈到过自己的阅读都是很随意的。这种“随意”地接触经典读物,是如何建立起来的?

叶兆言:读书是因为无聊,没事做,因为没有更好的别的什么事可以做。中国真正的文学史,就是俗文学的历史。在历史上,唐诗宋词都是属于俗文学,都是文人的业余爱好,是普通老百姓的阅读享受,是大众的精神食粮。随意接触的原因很简单,它们找起来太方便,就在手头,唐诗宋词你想在书架看不到它们几乎是不可能的。当然也可以换句话说,所谓经典,其实都是最通俗的东西,没有什么比唐诗宋词更通俗。

在作客宁波教育大讲堂时,您有一个观点:“一个人的阅读高度就是一个人的人生高度,一个人的阅读高度往往在大学时代。”能具体阐释一下吗?阅读写作始终伴随左右,大学之后想必读了更多的好书,且有更多的启发,不然不会有后来的非虚构系列。大学时代的阅读高度,高在哪里?和后来的阅读有何不同?

叶兆言:已经记不清原话是怎么讲的,因为是在大学说话,我只是想提醒同学们,他现在读的那些书,很可能就是他人生的最后阅读。现实是非常残酷的,一旦走向社会,你很可能就不再阅读了,到那时候,有各种理由让你没办法没时间没兴趣读书。大学是最好的也是最后的适合读书的时光,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就像养老金一样,这时候多储备一些总是好的,以后再后悔已来不及。在大学里不好好读书,大学毕业了再去读这个那个,可能是不现实的,蒙人的。

年老时期是您所认为的阅读的两个“黄金期”之一。您能谈谈眼下的阅读状态吗?您最近读的枕边书是什么?

叶兆言:我的眼睛老花得厉害,阅读的本钱已大打折扣。通常是让女儿在网上找书,各种电子书,包括PDF版,然后在电脑屏幕上放大了看。我写作常用的字体是小二号,看书也是,尽量往大里放。内容当然还是五花八门,要感谢微信,经常有朋友还会给我转些好看的、不太容易看得到的东西。阅读的事情就是这样,越是不让看,可能你就越想看。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阅读永远是有趣的,我的烦恼是它太伤眼睛,可是不阅读又能怎么办呢,不能阅读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的人生也就两件事,写作,阅读。我读的有萧军先生的《延安日记》等。

您喜欢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读书?

叶兆言:没有一定,当然是无聊的时候,没事的时候。过去是在床头,现在是看电脑,只能正襟危坐地读。

您最喜欢哪一类文学类型?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趣味?知道您喜欢历史文学并不意外,但听说您还喜欢研究烹饪?动手能力强吗?

叶兆言:没有一定,阅读是自由的,也是会随时改变的。阅读就和旅行一样,要读了才知道,读了才有感觉。喜欢烹饪书籍也是说说,看过一些,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不能读的书,什么书都可以看,人的兴趣是不可琢磨的。

您有什么样的阅读习惯?

叶兆言:从来不记笔记,我是个阅读非常随意的人,阅读往往没有什么太大的功利,反正也不做什么学问,能记住最好,忘了也就拉倒。

哪一本书是您以为自己会喜欢其实不然的?有没有读过名不符实读后大失所望的书?

叶兆言:太多了,许多名著都是名不副实。

您读过最有意思的书是哪一本?

叶兆言:我说过好多有意思的书,所以就没办法回答一个“最”,因为每次都不一样,自相矛盾,这说明没有什么“最有意思”,只能说很多书都非常有意思。我小时候喜欢雨果,那是小时候。我也喜欢过金庸,也喜欢过《红楼梦》,还有一度对《围城》入迷,当然我更喜欢外国小说。说这些,报出一堆书名,很容易让人感觉是在卖弄,就好比问一个嘴馋的人,你最喜欢吃什么,嘴馋的人会和你说真话吗,他也没办法说真话,他就是想吃,好吃,吃什么都好。

有人认为您是“读书最多的作家”之一。能否谈谈哪些书是您反复重温的?

叶兆言:读书多未必是好事,读傻掉的人太多了,古今中外,都有读书读到最后满脑子浆糊的人,因此,读书多真不一定是表扬。我没有什么反复重读的书,我读书一向很随意,没有什么读书目的,读了也就读了。陶渊明的“好读书,不求甚解”说的就是我,当然紧接在下面的一句也很重要,就是读到有兴趣的地方,读到好玩的地方,便能“欣然忘食”。有时候,读到烂书,也会很生气,好在阅读是自由的,碰到烂书,不看便罢,扔了就好。

怎样才能做一个会读书的人,您有什么建议吗?

叶兆言:没有建议,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算是一个会读书的人。

您认为读者需要引领吗?因为读书时,感觉对某些作品有阅读障碍,有作家认为,适当制造一点难度可以引领读者,您觉得呢?

叶兆言:当然不需要。有时候,先来一点作者简介和内容提要,这个或许可以。阅读就和吃饭一样,必须要自己去体验,要自己去品尝美食,光看菜谱不可能大快朵颐,别人说好吃也是无济于事。制造难度感觉有点矫情,有些难度是天生的,不应该或者没必要去制造。

您好像不太建议为学生推荐书目?那您会给女儿推荐书吗?叶子现在是大学副教授,你们会经常在一起聊书吗?

叶兆言:凡是推荐书的人都难免自以为是,因此我提醒自己不要那样,不要自己打自己耳光。跟自己女儿不一样,自家人说什么都可以,说错了也没关系,有时候我们会谈论,会指点文学江湖,说谁谁其实很差劲,说哪本书不怎么样。不过现在已经不是我教导她,是她给我推荐书,她比我看得多,她外语好,订《纽约客》,直接看英文著作,比我牛多了。

虚构和非虚构的写作中,您有何不同的感受?听说《南京传》是在别人推荐您看《伦敦传》之后才动手写的,是不是阅读在某种程度上也会影响写作?

叶兆言:没有什么影响,写《南京传》只是因为文学创作的空窗期,写完了长篇《刻骨铭心》之后,不想闲着,要找事做,于是就写了《南京传》。

所有您见过的作家中,对谁的印象最为深刻?

叶兆言:没办法回答,有一大堆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你偏偏让我选一个,这又不是谈对象。

如果您可以成为任意文学作品中的主角,您想变成谁?

叶兆言:不知道。我并不是很喜欢自己,但是我也不愿意成为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