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恺蒂访谈英伦墨客
来源:北京青年报 |   2020年11月23日07:05

作 者:恺蒂 策 划:草鹭文化 出版社:商务印书馆

主题:《这个小时属于你》新书分享会

时间:2020年10月11日

地点:腾讯会议

嘉宾:恺 蒂 自由撰稿人、策展人 毛 尖 作家、艺评人

主持:郑诗亮 《上海书评》编辑

主办:草鹭文化

很多小细节只有当面才谈得出来

郑诗亮:我们面前这本装帧非常精美、内容非常丰富的书——《这个小时属于你》,是一本访谈录。在这本书里,恺蒂老师采访到很多名家大腕,尤其是平日深居简出的一些作家。请问,您通常是怎么去联系他们,怎样搞定他们的?

恺蒂:接触这些作家,我觉得需要脸皮比较厚吧。一般来说我是按照规则走,从他们的经纪人那里开始,先打电话。他们大多会说作家很忙,没有时间接受采访。我也会写信给他们。

每个作家的情况不一样。比如戴维·洛奇,他岁数比较大,比较喜欢跟外人见面。之前我在伦敦一个读书会上见到他,我请他签名,说我可能来伯明翰,能不能来采访你?他答应了。1993年、1994年的时候,我去伯明翰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那个朋友的父亲在当地算是一位名流,开车送我去戴维·洛奇家。洛奇很高大,令人印象深刻。那是给《文汇读书周报》做的一篇采访。

到我这次重回英国,想给《上海书评》写一些采访,我就写信给戴维·洛奇,问还记不记得20多年以前我去采访过他。他还记得。最后,这成了我回英国之后的第一篇访谈。

像曼特尔,我先写信给经纪人,经纪人说她很忙。她那时正好有两出戏《狼厅》和《提堂》在伦敦演出,看戏的时候她就坐在我前面两排的位置。她的鼻子长得特别有特点,站起来一看侧脸,肯定是她。中场的时候,我就拿节目单去请她签字。她很高兴地签了。我说想为《上海书评》采访她,她说“可以”,把邮件地址写给我。她住在乡下比较远的地方,很少来伦敦。所以她是邮件采访的。看电视上的她,感觉是比较犀利的一个人,但其实她答问特别详细,考虑得特别周到。

像这些之前不认识的作家,能够追到手就去采访。当然也有很多是没有追到的,像马丁·艾米斯、石黑一雄。希望以后有机会。

还有一些,像吴芳思、冯德保、何慕文、吉学平,还有大卫·皮尔森,都是我平时有工作接触的,找他们采访就非常容易。

郑诗亮:我印象特别深的是书中最后一个访谈,一位老先生编一本有关旧书的权威杂志,叫尼古拉斯·巴克。他人很传统,对新技术、新传媒持非常保守的态度。聊到一些新东西,老先生表现出一种很不屑的态度。但是恺蒂老师还是把这个话题接下来了,特别厉害。

毛尖:恺蒂是我朋友圈中心最大的人。当年在南非他们家孩子的保姆是有艾滋病的。通常这会让家长有点紧张,恺蒂就觉得无所谓。她属于那种不走寻常路,用最简单的方式来生活的人。这回因为面对的是异域文化,可能才有点小紧张。

恺蒂:带一点小紧张感,你的感觉会比较敏锐。每一个作家都有很不同的性格,比如朱利安·巴恩斯,他是比较拘谨的一个人。每问他一个问题,他都想很久然后才会回答你。他给我们写签名卡都特别谨慎。

我原来以为他会是一个比较政治性的人物。因为他的夫人是南非人,二十来岁才离开南非,而且巴恩斯的第一本书在南非是被禁掉的。我就想他可能会跟我讲种族歧视之类。但是没有,他一点兴趣都没有。他说他书在南非被禁是因为里面的情色因素,不是因为政治因素。

这些小细节你肯定要当面才能够谈出来。

访谈中有非常私人的内容会更有意思

郑诗亮:毛老师读完这本书,比较喜欢里面哪些访谈?

毛尖:第一篇去看的是克伦威尔的三部曲和弗吉尼亚·尼科尔森谈布鲁姆斯伯里团体。一个是因为《狼厅》,我在看这个剧,特别感兴趣。二则是因为布鲁姆斯伯里团体,当年在《万象》,陆灏拿了很多书叫我写文章。我自己都写过四五回。

郑诗亮:我也很喜欢这个访谈,里面八卦很多。

毛尖:恺蒂的访谈跟人家光谈八卦有一个很大的不同,她很朴素,我们一直说“四两拨千斤”。一方面她像华生,代表我们正常人的智力向对方提问。另一方面,她又蛮有福尔摩斯精神,她问的问题都很简单,但又经常是卡着人家七寸的。所以,恺蒂一方面满足了我们八卦欲,同时另一方面,她又提升了我们的八卦精神。恺蒂提问,从来没有学者那种习气。她没有左中右的负担,也不怕政治不正确,就是凭常识为我们提问。有胆识又富于实践,这是这本书特别有力量的地方。

郑诗亮:您是怎么那么会提问题?

恺蒂:前提是充分准备。因为采访的是作家,我肯定要去读他们的书。当然也不可能把所有书都读下来,有时也会看相关电影或电视。我一般不准备详细的问题,而是列出几个大方向,有一张纸在我手上。我听别人听得比较仔细,基本都是顺着他们的话题讲下去,很多采访内容其实是很有机的。

像弗吉尼亚·尼科尔森,是在她伦敦的家里采访她。谈到讲述她家族故事的电视连续剧,我说你爸爸昆汀在里面是一个很小的角色。演她爸爸的演员是吴芳思的儿子,在我去见她之前,吴芳思就向我抱怨过,说儿子演的昆汀·贝尔原来有台词的,结果被他们剪掉了。尼科尔森讲了同样的话。一般来说,如果你真心去听他们讲故事,他们一般不太会有什么防线,就会给你把事情说出来。我问的也是比较家长里短的事情。

郑诗亮:恺蒂老师特别喜欢问他们怎么看其他的作家,怎么看其他文化圈、文学圈的朋友。比如洛奇在自传里面回忆了他跟布拉德伯里几十年的友谊,您问他,两个作家如何才能保持友谊,特别是写作风格很相近的作家?不怕冒犯到他们吗?

恺蒂:我觉得我还是比较礼貌的,因为我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很好。我就不会去问朱利安·巴恩斯与马丁·艾米斯的关系,那个我觉得会让他有点不高兴。

访谈萨拉·沃特斯时谈到同性恋。我问她怎么知道自己是一个Lesbian(女同性恋)的,她给我的回答特别有启发性。她说她并没有在哪天突然意识到自己是Lesbian,她是通过爱上一个人来意识到的,因为她爱上的是一个女人。这其实是非常私人的东西,我觉得访谈里面这种花絮更有意思。

那些有非常文雅中文名字的外国人

毛尖:跟这么多人谈下来,你觉得哪些人是真对中国特别有感情?

恺蒂:那就是何慕文、冯德保、吴芳思他们。上篇里的人非常少了解中国,对中国只是一个概念。像巴恩斯是上世纪80年代去过中国的,但他记得的中国也就是天坛、故宫。

毛尖:下篇里那些名字跟中国人一样的外国人,他们那么文雅的名字是谁取的?

恺蒂:他们都是中国的专家,可能是中国老师给取的,也可能是自己取的。

其中,许忠如是华人。但他很少用这个名字,我认识他一直是John Koh。后来我说你这个John Koh有没有中文字,他说让我想想怎么写。然后字写得很难看,肯定是父母给他起的。

郑诗亮:他们有的研究善本书,有的研究中国书画收藏。

恺蒂:其中我非常熟悉、也非常想采访但他就是一直不肯答应的,是艾思仁。他也是一个藏书家,在中国很有名。其实我跟他聊得蛮开心的,我带父亲一起去他普林斯顿的家里看他,谈了很多那些书画古籍的掌故。如果能够完全记下来,很有意思。但后来我说,咱们能不能整理一下做成采访。他说你打算在哪里发表,我说《上海书评》。他说《上海书评》好像有点不是太学术性。他要保持他那种学术的姿态。

他非常热爱中国。他家附近有个中国餐馆,他请我们全家吃中饭。他问我的两个孩子最喜欢中国什么?是不是特别想念中国?我女儿说想念南非。艾老师就说,南非有什么好的,非洲是没有文化的地方,他说中国五千年的文化是全世界最好的,你们应该热爱中国,怎么会喜欢南非?我觉得这个人比中国人还要中国人。而且他确实认为非洲是一个没有文化的地方。为这个我差点跟他打起来。

郑诗亮:我注意到您还采访了一个老革命,叫彦涵老先生,让他谈版画。

恺蒂:这个采访是我2003年为大英图书馆的展览做纪录片时做的。采访内容纪录片用了一部分。后来我跟陆灏提起,他看到彦涵老先生的画特别喜欢,为此还特地去买了一个能够放那些录像带的小机器,才把采访全都整理出来。

老人特别有气势、特别了不起。经历过那么多挫折,到了80多岁画风特别现代。上世纪40年代在延安的时候,他刻过很多特别革命、特别有力度的版画,像民兵、抗日之类。到了上世纪80年代,他又开始创作特别现代、特别抽象的东西。

郑诗亮:下篇里面他是比较特殊的一位,一直在革命文艺上面探索。他的访谈更多涉及意识形态、革命这些,但也蛮动人的。区别于其他就是就书谈书,这个老先生有些东西超出艺术之外。

恺蒂:19岁、20岁的时候,他跟后来去法国的法兰西院士朱德群一起学法语,打算去法国。两个人包裹都已经打好了,他听说可以去延安。脑子一热,法国不去了,去延安。所以两个人最后完全不同的生命路线。他在延安经历非常多,后来又经过“文革”。

后期他的艺术风格,把中国版画做得那么抽象,其实是他真正想做的。他说我现在都岁数这么大了,我不管别人怎么说、有什么要求,我就是要做我自己想做的。

中国的书,纸做的,丝做的是最有文化、最好的

郑诗亮:不太尽兴的采访有吗?

恺蒂:采访尼古拉斯·巴克老先生,因为我们刚刚翻译了一本他的书。他在剑桥乡下。因为新冠,日常都是用视频会议跟家里人联系。我也就只能视频跟他聊天。整个采访他有一点矜持,我好多问题,他都回答得比较简短。

我们谈到《纽约客》上他的视频,我认为把书籍收藏的高深概念完全大众化了。比如聊书的接口是什么,就想人的膝盖。膝盖是人最容易受伤的地方,而接口也是书最容易损坏的地方。我觉得很有意思,可他说觉得人们在嘲笑他。

《纽约客》里面还提到一幅漫画,画了一个非常潦倒的书商。我觉得非常有意思,问可不可以把它用做我们中文版的插画。他说如果你们觉得这样是一个卖书的好方法,那你们就用吧;我的话,我是不会选用这个东西的。他很不愿意把它大众化。

我想如果是见面采访的话,可能会更轻松一点,可以把他更多的想法引出来。视频上采访,我觉得他有一个防线。

郑诗亮:这本书后面两个采访——大卫·皮尔森谈西方书籍装帧,许忠如谈珍本书收藏,都是跟您现在做的工作相关的。谈到西方比如伦敦的古书收藏,您在国外那么多年,平常逛旧书店是个什么感觉?回到中国来看,跟国外相比又是什么样的情况?

恺蒂:我很少买书,我就买要用、要读的书。我在这里的工作是负责中国版画的收藏。我喜欢跟藏品在一起工作,但我自己不收藏。因为我觉得收藏是一个非常大的负担,你要保护它。再漂亮、好看的书,我觉得过眼就够了,不一定要自己收藏。古籍书店和珍本书商我现在打交道比较多。大家可以期待一个线上古籍展,11月底开始,会比较有意思。

从中世纪开始那些羊皮、猪皮、牛皮装帧的书,我看到过很多。艾思仁老师就认为,西方的书比不上东方的。有一次我陪他和故宫的翁连溪老师去大英图书馆看敦煌经卷。当时正好有盎格鲁-撒克逊展览,里面展出许多包括七世纪西方最早的书籍,像《卡斯伯特福音书》抄本(不是印本,印本当然《金刚经》才是最早的)。我就跟翁老师说“咱们去那个展览看看”。艾老师说不要去,这些西方的书都是杀生所得,佛教特别不喜欢。中世纪是在皮纸上抄书,要杀很多小牛、小羊才能把这些书做出来。他说你看中国的书,纸做的,丝做的,多好,是最有文化、最好的。这个是中国书跟西方书的区别。

东西方书籍的装帧不一样

但都非常丰富

读者:请教恺蒂老师,中国的图书收藏是不是正处在关键的转折点,一个非常好的时间窗口期?因为现在阅读电子化,书籍的出版、收藏朝向精致化的方向。是不是可持续的一条路?

恺蒂:中文书的收藏已经比较成熟,国内已有许多藏书家,像黄裳先生、韦力先生。对西书的收藏更像二三十年前的日本,开始有兴趣。不只是对初版本,或者我们熟悉的现代文学的东西,现在很多人对摇篮本感兴趣。比如对拉丁文的,就像董桥先生讲的,虽然看不懂,但还是想能够收一本,为它的装帧、印刷或是皮纸。现在开始有这么一个趋势,非常精美、羊皮的装帧,包括草鹭文化做的这些工作,肯定是在往上走的。

读者:感觉中文的图书装帧相对比较简洁,有点单一。甚至有一种说法——插图的中文图书大多是针对下里巴人的。西方的装帧要豪华很多,有很丰富的多样性。请问怎么看待这两种不同取向之间的文化差异?

恺蒂:又是一个宏大的问题。我倒觉得比较单一的是西方装帧,它就是册本装帧——书页的一边缝上,可以从左边翻到右边,偶尔也有一种背对背的装帧。中国书籍的装帧更多样性,古代有卷轴装、经卷装、册页装、蝴蝶装等,卷轴的也可以摊开来,像《金刚经》。

我们的线装书其实就相当于西方的册本装帧。但线装书的洞是从上打到下的,西方的册本是一个书帖一个书帖缝起来的。西方用的材料,主要是皮革,比较好装饰,像烫金之类,在装饰上更丰富一点。

从插图来说,中国书籍基本是木刻插图。最传统的木刻插图主要是黑白的,后来从《十竹斋笺谱》《程氏墨苑》开始,有一些饾版、水印的插图。西方没有水印这个说法,插图都是油墨印。但西方也有木口木刻,因为西方也开始发明石版、铜版这些。所以它的插图从技法上来讲,相对中国的要丰富一些。

纸张上,中国古籍基本印在宣纸上。西方古籍的纸张比较厚,而且是小页的,就是一书对折的纸。

活字印刷虽然是中国发明的,但在中国没有被广泛使用。印刷机本身是西方发明的。大部分中国古籍都是刻版刻出来,每一页书是一块版。而活字印刷可以一页印好后再拆散、重新组装。

所以,也不是说西方书籍就比中国装帧更丰富。它们不一样,但都非常丰富。

读者:书中有一个受访人柯律格,是外国人,但是长期致力于研究明朝文化,而且部分成果成为畅销书。您怎么看待外国人研究中国的作品受欢迎这样一个现象?

恺蒂:外国人研究中国,他们会有比较奇特的角度。像柯律格做明朝的物质文化,因为站在外面,可能更有新鲜的视角。而且他们研究的出发点都比较小,很少从宏观角度来看中国文化史,研究得会比较深。柯律格以前是在博物馆工作,先是维多利亚博物馆,后来大英博物馆,他是通过很多实际的器物来做研究。

毛尖:疫情期间,我读了伊沛霞的《宋徽宗》。她作为外国人写宋徽宗有一个好,想象空间比较小,很专业,细节考证都是实打实的。她没有用自己的主观视角进去,而是用非常客观的史料来切入视角进而转化成为一种描述,每一句话都有史料佐证,这方面能力特别强悍。

这些年,中国读者看了太多描写夸张的史书,有失望的地方。对外国学者的史书感兴趣,会比较幸福一点。

我能直接接触到这些作家

这是别人做不到的

读者:恺蒂老师之前的作品,大多是随笔,这次怎么想到出版一部访谈集?

恺蒂:随笔写得有点厌倦了。访谈是从别人嘴里把他们的想法套出来,更直接也更有意思。

我最早写随笔的时候,域外信息的了解渠道还不是很畅通。所以我当时写的很多介绍性文章,还比较有价值。包括像同性恋、反全球化的那些运动,相关信息在国内还是比较新鲜的。而现在信息传递、翻译的速度都特别快,我书还没读完,相关书评等所有东西都已经译过来了,已经不需要我再去做介绍或评论的工作。反而是我能直接接触到这些作家,这是别人做不到的。

读者:吴芳思上世纪70年代到过中国,给我们提供了一个了解那个时期中国的新视角。您认为这一视角有什么价值?

恺蒂:对,很有意思。像吴芳思,还有一位马克乐,木版教育信托的理事,曾是维多利亚博物馆的副馆长,英国这边大概有十几位,上世纪70年代一起来过中国,还下乡去劳动过、军训过。他们到现在仍是非常好的朋友,都很怀旧。他们非常怀念那个时代,对中国特别有感情,对中国文化也特别了解。而且好几位都是女士,像柯玫瑰,她是做陶瓷的。

读者:恺蒂老师,您在亚洲、欧洲、非洲都生活过,阅历很丰富,见识过各色人等。在您看来,哪些经历对您“四两拨千斤”的采访功夫有重要影响?

恺蒂:我1997年、1998年的时候在国内做过一套纪录片,8集,有关李约瑟的中国文化史。那一套纪录片里面我采访了相关中国文明、科技方面,非常多的人,包括官员、企业家、学者,都是出镜的。那是一个比较好的训练。从那以后,我就比较能够自如地跟所有人讲话,除了见面之前有一点点小紧张外。

另外也有可能是到了一定的岁数。到40多岁以后,好像就没有什么可畏惧和担心的,任何话都可以讲了。

郑诗亮:您在后记里面提到了您父亲郑重先生,他是我们的前辈,您说他是一个最好的记者。他对您采访,包括阅读、写作这方面,有没有一些的影响?

恺蒂:非常潜移默化的影响。十几岁的时候写完文章我会给他看,很紧张地等在旁边看他有什么反应。他如果说这个文章写得蛮好的,我就特别高兴。对我的写作,他从来没有指点过说你应该这样那样。

而是,比如他来南非,每天自己出去走路。他又不讲英文,但每天回来都跟我提问题,今天我在外面看到这个了,是怎么回事?我就要去做一番研究,帮他找出答案。然后第二天他又出去看到什么,回来又问。他就一直不停地,非常敏锐地捕捉到很有意思的东西。他来英国也是的,问起英国城市规划等许多话题。我觉得特别了不起,他80多岁了,仍被所有的新事物吸引。一直充满好奇,不明白的就要去搞懂它。这对我影响蛮大的,也是我很佩服他的地方。

整理/雨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