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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家许实:文学是生活的馨香花朵
来源:兰州日报 | 华静  2020年09月18日15:28

许实,本名许玉芳,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首届全国中青年作家专题研修班学员。甘肃矿区作协副主席。现供职嘉峪关日报社,散文作品见于《人民日报》《文学报》《天涯》《散文》《青年作家》《散文选刊》《飞天》《青海湖》《西部》《雪莲》《岁月》《当代人》《黄河文学》《朔方》等。作品入选《2017年中国随笔精选》《散文2017年精选》《散文2018年精选》《散文2019年精选》《人民至上》《中国年度散文精选》《2019年中国儿童文学精选》等十余种选本,作品进入高中语文试卷。获第五届、六届甘肃黄河文学奖。第二十七届“东丽杯”孙犁散文奖。2019年2月受邀参加“百花文艺出版社60年社庆暨首届中国自然文学论坛”。

许实作品

和作家习习、沙戈在黑山里看岩画

“我是你蜕下的鳞片/血肉相连/我是你散落的泥土/归于大地/我是蓬蒿长在你身上/濡染你干裂的皮肤//我也从你苍老的骨殖里诞生/开出盛大的生命/也从你新鲜的肉体上起飞/翻耕梦想的疆域……”这首气势磅礴又充满细腻感情的《致悬壁长城》出自一个看似柔弱的女性笔下,她就是散文家许实。“因姓许,生性实诚,又口拙,故取笔名许实。”许实以这样平实的语言向记者介绍着自己。

和很多作家一样,许实在学生时代就有着对文学懵懂的梦。“我在乡村读初中时,作文会常常被老师夸赞,但是数学和理化却很差,上职高后,我学的是与现在毫不相关的民用建筑专业,这样一个与数学有很大关系的专业,令我焦头烂额,幸好有文学,让我在阅读、练习写作中感受到快乐,伴我度过了懵懂的少女时期。”学生时代的许实每天沉浸在普希金、雪莱、惠特曼等作家的瑰丽语言中。“学生时期的阅读还是有限的,记得一本《文学概论》就读了很长时间,那时学校里没有文学社之类的交流平台,我就走出校园,与(民勤)县文化馆的老师们交流学习。我得益于县文化馆的杨澄远先生的教诲,学习诗歌写作,记得高三时,安徽省一家杂志发表了我的处女作——短诗《雨丝》,虽然只有短短四句,却让我从此燃起了对文学的强烈热爱。”

1993年,按许实的话说是“跌跌撞撞”地毕了业,她又回到了乡村。“乡村是现实的,每天的生计足以让我头疼,文学似乎成了一个奢侈的梦,那时我身边没有人谈读书、谈诗歌、谈小说,让我感到非常困窘和寂寞,于是我就拼命攒钱买书,记得当时还斥5元巨资购得《复活》和《1984年中国优秀短篇小说选》等,文学就像我的救命稻草,让我的灵魂不至于干涸。”许实告诉记者。

但是,日复一日繁重的农忙生活让许实渐渐感到迷茫和麻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奔赴广阔田野,拼命维持生计,那时我觉得文学离我越来越远,诗歌的感觉从身体里消失殆尽……”就在许实非常迷茫的时期,县文化馆的老师们时常到她家看望她,鼓励她不要丢弃文学。“老师们的鼓励只能埋在心里,因为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谁也无法让我摆脱现状,只有靠自己。整整十年,我没有阅读,但是现在想来,十年却让我遍尝生活的艰辛和不易,也为后来的创作留下了深深的生活积淀,不经历生活,作品也是无法深刻的。”

十年的停滞期让许实学会了坚强,也知道了文学就在生活里。许实说:“这些艰辛的结晶成就了我后来的散文《生活动荡》《发生在秋季里的事情》《我的腾格里》等篇章,我觉得文学是很奇妙的,吸吮着痛苦的汁液,成长出馨香的花朵。”

文学对于始终坚持的许实并没有放弃,冥冥之中一直给她靠近的机会。“我真正第二次与文字接轨是在2000年以后,我来到城市成了一名记者,十几年的记者、编辑生涯,让我经历了城市生活的丰富、富裕、开阔,也让我看到了城市边缘人和底层劳动者生活的不易,也因为自己的经历,我非常能体恤他们的感受,所以能写出他们的心声。多年新闻稿件的写作,使我对文字有了熟稔的掌握,工作之余又重拾文学,开始了正式的散文练习,经常也有豆腐块小文发表在《嘉峪关日报》和《酒泉日报》的副刊上。”许实说。

在散文练笔过程中,许实发现新闻写作跟文学创作是不一样的。许实说:“一定程度上,新闻语言遏制了文学语言的发展,这引起了我对两种写作语言的重新审视和反思。2008年,我做了报纸编辑,开始专心研习散文写作。从2011年起在《六盘山》《延河》《天涯》杂志上发表散文至今,在写作过程中,我越来越觉得自然文学对我的吸引力很强大,河西走廊丰富的文化,悠久的历史,奇峻的山川令我着迷,有时候,觉得自己就是一只大鹰,高高地盘旋在河西走廊上空,俯瞰祁连山、当金山、黑山、焉支山,这些被狂风抓伤,布满皱痕的山,低飞时翅膀掠过石羊河、黑河、疏勒河河水,溅起的水花打湿我的羽毛,有时候也站立在长城上,在古老的破败的古城墙上垒窝。”

在众多文学类型中,许实以散文最为擅长,那么,她为何偏偏钟爱散文呢?许实回答:“散文与诗歌、小说一样具有文学性,是严肃的,当然夸张的、变幻无穷的书写手法在散文中一样重要。在散文的写作中,我力求其具备小说的广度和深度,诗歌的优美和张力,使其像河流一样流淌在读者的心里。这些我都写在《草湖看日出》《鸟归来》《敦煌,黎明中升起》《河西走廊的烈性阳光》《呼蚕水畔》《流放的城》《废地》等篇章里。”

谈起对自己影响比较大的作家。许实说:“除了一些耳熟能详的中外作家外,我省很多优秀的作家对我都有一定的影响,如叶舟、马步升、雪漠、古马、阳飏、习习、沙戈、向春等,尤其是习习的作品,她笔下的文字像一把把小铁锤击打着我敏感的心,像一团火温暖着漂泊的我,让我这个被生活风雨洗礼的人有了家的感觉,让我这个孤独的人有了依靠,这是文字的力量。”

读许实的作品,有一种游走于天地之间的畅快淋漓之感,看似漫不经心的倾诉如触手般碰触到柔软的神经,她细腻的文字像一个向导,带领读者走向心的归处,让读者惊叹于她超乎寻常的想象力,令人很有代入感。许实说:“很多时候,我把自己想象成一只麻雀,蹲在树上,观察河西走廊人们的日常,看吹烟袅袅、鸡鸣狗吠、此起彼伏的孤独村庄;看车水马龙、流光溢彩、喧嚣热闹的魔幻城市,感知生命的脆弱与珍贵。而生我养我的河西走廊,总会以通感的形式出现在我的面前,这里有让我一次次朝圣的莫高窟、永不餍足的汉简,消失的羌人、乌孙人、僧侣、诗人、冒险家,无数次,我陷入这个旖旎的梦中无法自拔,这些便成了我的散文,这些让我的散文文本胀鼓鼓的,内容无限深阔。”

近日,许实的最新散文《黑水,白水》发表在《广州文艺》上。散文家习习点评《黑水,白水》:“显然,行文需要依托大量的行走、考察、历史资料的搜寻等,可以说,这样的文本自带分量。”的确如此,在前期写作中,许实奔袭400多公里赴金塔、额济纳旗,沿黑河行走,在荒旷的戈壁,寸草不生的沙漠,破败,了无生机的古城遗迹出入。“两年的行走,才产生了这样一个文本。但是如何写好这个文本,需要阅读大量的历史资料,搜寻这些资料又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从行走到写作又是两年时间,在行文中我燃烧自己旺盛的热情和想象,让作品中久远历史背景下的人们的生活显出多彩和丰富。我想,其实我们的祖先的生活是富裕的,他们靠自己的智慧和劳动创造了多姿的文明,他们和我们一样追求高品质的人生,让短暂的人生辉煌,为子孙开疆扩土。当我站在古城遗迹上时,总是心潮澎湃,当我走进茫茫戈壁时,总是那么自由和舒畅,当我想到古人们认真生活时,我就更加热爱我的生活和属于我们的时代。”许实说道。

近几年的许实很少有娱乐时间,读书成了生活的最主要部分。许实说:“我要把失去的时间抢回来,要把阅读课补上。于是,我近乎执拗地一批一批购书,读书。”如今,许实的书房摆满各类书籍,俨然一个小小图书馆。“静静地在书房阅读,阳光悄悄滑过屋檐,雨滴打在窗玻璃上,鸟雀蹲在窗棂上,无论安静或吵闹,都让我感到踏实而快乐。这些书籍让我长高,让我丰沛,让我懂得了爱,懂得了坚强,懂得了孤独、懂得了爱与美……”

河西走廊的荒旷和冷寂成就了许实特有的散文语言,在书写这些时,她感到了散文表达的自由和无限,感到了散文的魔力。许实说:“我本没有多少文学天赋,但是热爱文学却成了一生的事情,和文学痴缠了几十年,都缘于少年的梦想。少年时期的这个梦想一直伸进中年甚至老年,我想我会让少年的梦想直达生命终点。愿自己能为河西走廊留下丰富的文字,期望自己把河西走廊的山山水水写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