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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豪:小说的虚构来自与作者的距离之远

来源:《小说月报》2020年第5期 |   2020年06月05日08:45

梁豪,1992年生,北师大文学硕士。小说见于《十月》《上海文学》《天涯》《江南》等刊。另有诗歌和评论文章见于《诗刊》《小说评论》《南方文坛》《当代作家评论》等刊。小说集《人间》入选2019年度21世纪文学之星丛书,评论文章曾获《南方文坛》年度奖。

作家现在时

小说月报:请您介绍一下最近读过的某本书。

梁豪:《人间词话》是本小书,一节一节的,可以专门细读,也可在忙碌的空当看上几眼。最近又将它从书架取出,是自感近来动笔出言,似总不得要领,于是想着赶紧施肥,好叫文字、谈吐稍显神气一些。我以为《人间词话》有这样的肥力。将中国最好的一批词人、词作归置一处,鉴定臧否,好不痛快,唯有渊深、敏锐的大家如王国维,才能这般举重若轻、一针见血,其间气势不输、境界不减,与对象相得益彰。

中、后二主,欧、秦,冯正中和姜白石,各家词作孰优孰劣,我并不在意,但乐在观看。一看观堂先生怎样轻拢慢捻手中的素材,以此昭告自己的文艺大观;二看原作所写何物,何出此言,可取处在哪儿,又或是纯作一番喟叹。观者,一又一见,在我是一遍遍地看,硬生生地投缘起来,似曾相似了,感到精神舒畅,自觉增益无限。寻章摘句式的评断,难免遭人诟为举一废百,纵然争得个百密一疏,也无法尽得人心。而这恰是我喜欢《人间词话》的一大原因。其实,豪抒己见,是一名敏感、渊博的学者表露其渊博和敏感的最好途径。至于其中的抓大放小或抓小放大,又有何妨?

小说月报:在您读过的文学作品中,最喜爱的主人公是哪一位?

梁豪:很自然就想到闰土。托他的福,我们见识到了哪吒以外另一带着项圈的小英雄。他更真实,真实的成长让人触目惊心。因为有了少壮之别,也因为鲁迅下笔的人格情绪,闰土的棱角和饱满度,较阿Q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闰土无疑离“我”和我们越发遥远起来了,但那一声“老爷”,那埋在灰堆里的十多个碗碟,每每想起,依然让人嗟叹不休。多么残酷。无可奈何是顶级难受的,再度离乡的“我”只能自己调整、自我宽慰,这又是一件残酷事。闰土不知身上的残酷,就更残酷了。说喜爱,不如说痛惜,也爱这淋漓的痛惜。还要说的是,没有最,永远没有最。最是醉人和自醉的谎话。

小说月报:您如何看待小说与“非虚构文学”的关系?

梁豪:文学即虚构。反过来讲,文学即非虚构,也通的。文字游戏罢了。小说的虚构来自与作者的距离之远,但它很可能跟生活,乃至跟时间和宇宙的距离更近。“非虚构”的真实来自作者与所述事件的距离之近,可它到底是作者的一种想象性还原,我看多为雾里看花,花开正艳,却终隔一层。所幸,文学呱呱坠地后,作者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小说月报:您认为作家是可以培养的吗?

梁豪:作家当然可以培养,前提是他本已是一位作家,本质先于存在。外部的培养在诱惑,诱他爱上文学,让他自己一发不可收。之后,培养是自己跟自己玩,或者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基本方式:阅读、写作、反思。必须说,这里对作家的定义颇为严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