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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目小说《捕雨器》:被想象的突围与突围的想象

来源:《青年文学》 | 张欢  2020年05月27日08:42

狞猛、阴郁的故事外壳像浸入水中一样,浸在汹涌、迷失、压抑、感伤的情绪激荡中,似乎在酝酿某种突围,然而直至结尾,并没有突围发生——正如封闭的生活本就不制造奇迹。故事是个被借助的外壳,读者其实被拖进了主人公的意识闪回。至于穿梭其间的“捕雨器”,或许它曾认为自己是一把可供突围的枪,但它自始至终没有响起。而作者对这只“捕雨器”的偏爱正在于,它被赋予了枪所无力触及的意义与想象。

小说从主人公的父亲之死开始,于是,在对父亲的追忆中始终笼罩着死亡的可怖、暴力的威胁、追凶的冲动,作为叙事线索的“父亲”也显得分外骁勇,尤其在描述他当年的船员经历时,“砍死”鲨鱼、剖开海盗的肚腹,叙事者不无快感地加紧节奏铺陈血腥细节,因为这不只是一个隐忍潦倒的男人一生中的辉煌时刻,更是主人公隐而未发的哀伤借以突围的强硬外壳。在整个叙事中,无论对“凶手”的恐怖渲染,还是对“母亲”话语侵扰的嫌厌、对“女孩”的欲望意象,都可视为主人公对强加给自己的一系列命运事件的反抗——他需要一个具体的、可针对的对象,而无关乎是否存在真凶。“捕雨器”对生命的截取、猎杀、定格,恰是其实现方式或想象方式:一个被现实、记忆和孤寂围困的边地青年,需要以激情对抗或放大充满局限的生活。

作者将碎片化的结构和情绪以短片的方式放映给读者,南疆的雨季、深色的植物、光怪陆离的场景和镜头拼接,强化了感官效果并推动叙事,然而那些疯狂和抑郁又是一个短片无法满足的,在新闻事件式的残酷外壳之内浮现着个体感伤。或许我们更容易联想起海明威的戏剧性和孤独感,但在这里,意象和事件停留在碎片状态中,从而阻止了对其背后世界的观察。乔伊斯说,“所谓戏剧化,是激情的相互影响”。我们在一个个被唤醒的片段中看到了作者想让我们看到的戏剧化情节,同时也接收着作者未必向我们抒发的感伤与激情,正如“捕雨器”那样以粉碎彰显其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