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户登录

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战争”风云

来源:文艺报 | 何建明  2020年03月23日06:35

这就是一场战争。3月之前的“战场”在武汉。但现在的主战场在上海、在北京。而我则一直在黄浦江边那个受到来自境外病毒疯狂侵袭的地方——

眼前的浦东机场,是承接通往世界各国的中国最大客流量的国际机场,平时每年过往的境外客流高达5000万人次。新冠肺炎席卷全球之后,尽管进出的航班少了许多,然而进入3月之后的浦东机场及隔岸的虹桥机场,似乎成了那些想躲避病毒袭击者的首选。从人性的角度看,这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之处。

然而,我们这样几个月“宅”惯了的人,再到国际机场看一眼,你一定会吓得心惊肉跳:这哪是机场,简直就是“120”救护现场!有多少身穿防护服的战斗队员?有多少辆医用急救车?还有多少等待在那里的医生?总之,到处都有恐怖的“白色”。上海的机场,眼下确实已经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疫情“前哨”——中国的、也是世界的前哨。

“真的吓煞人了!”海关防控检疫员老肖与小曾在T1航站楼的某疫情重点国飞来的机舱内,刚刚对180多个入境者进行了防控检疫,这已经是当天他们6人战斗小组完成的第4个航班检疫。然而老肖和小曾意想不到的事还是发生了:他们刚刚处理完一位从欧洲回来的突然休克在机舱的老人,现在一位三四十岁的女士“哇”的一声大叫:“哎呀呀,我不行了!不行了……”

“怎么啦?怎么啦?”机舱口顿时大乱,可谁都不知发生了什么。

拖着沉重防护服的老肖和小曾赶紧穿过拥在机舱口走廊处的旅客,冲到那已经完全失态的女士身边。

“怎么啦女士,哪儿不舒服?”

“我、我……呜呜……”女士掩面而泣。

“到底怎么啦?哪儿不舒服?别哭哭啼啼了!”小曾还在嘀咕时,老肖朝年轻的伙伴轻轻地厉斥道:“嚷什么你!快去下面搬辆推车来!”

“推车干嘛用?”小肖不解。

老肖气得用眼睛朝小肖暗示了一下,让他看一看那女士脚跟处的地方……

“天哪!血哟!”小肖的眼珠瞪圆了。

“还不快去推车!”

“哎!”

小推车来了。老肖和小曾一个推着小车上的女士,一个在推车前面喊着:“让一让!让一让!”

航站楼的通道上,本来就很紧张的入境旅客,又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他们看到那个女士裤腿下面不停地淌着鲜血……顺着推车走过的地方,滴了长长的一条线!

“有位女士大出血了!请海关迅速通关!”跑得气喘吁吁的老肖一边给海关人员打招呼,一边又朝几位公安人员招手:“请帮忙去调辆车来,有病人!重病!”

“晓得了!晓得了!”公安人员一看这架势,立即飞步去调度专车。等他们再回来时,老肖已经将该女士的入关手续通过“绿色通道”办妥。

“车子已到,我们已经联系机场这边最近的妇科医院,你们把她交给我们来处理吧!”公安人员从小曾手中抢过小推车,推着就往外跑。

“同……同志……”那半昏半醒的女士这时仰起头,想跟老肖和小曾打个招呼,可她根本就没有力气,只有两滴眼泪不由自主地淌在脸颊上。

“Hungry!Hungry!”(饿!饿!)

“No!No!”(不行!不!)

“怎么回事?”小曾还没来得及目送远去的那位大出血的女士,他身后又听到大哭小喊的声音,这回是一对拖着两个大箱子的外籍母子,那哭喊着的小男孩看上去也就四五岁,年轻的母亲拉着他显得疲惫不堪。

“Sorry,请问先生,吃的哪里有?我、孩子……飞机上14个小时,我们只吃了两只Bread……”那位欧洲女士眼泪汪汪地张着双手问老肖。

“她说的‘Bread’是什么东西?”老肖这回被难住了,问小曾。

“面包!她说她和孩子在飞机上只吃了两只面包,饿坏了……”小曾有些得意道,因为他的“散装英语”比老肖要高出那么一点儿。

“那你还不快去拿!”老肖火了,命令小曾火速去食品分发点给这“老外”母子拿点吃的。

小曾又是一顿小跑。

“哈罗!”老肖的“散装英语”更散,而且就那么几个字:“Hello!”“OK!”瞧,这回他全用上了。

“哇……”那个卷发的小男孩儿见穿着庞大白色防护服的“中国熊猫”,更是吓得直哭。“Afraid!”“Afraid!”(害怕)

“Sorry!Sorry!”那洋女士不好意思地将孩子拉到身后,直向老肖致歉。

几米外的老肖意识到是自己的“熊样”吓着了小男孩,有些束手无策,最后还是拿着一堆食品火速跑步回来的小曾解救了他。

有了面包和冰激凌吃的小男孩不再哭了,欢笑着跟妈妈一起向两位中国防疫人员说再见。

日本人太郎先生在中国已经一二十年了,在上海一个著名国际社区置了一套很像样的高级公寓单元。平时出门,头梳得光溜铮亮,西装革履,派头十足。

这回疫情期间,太郎从日本转机到澳大利亚再到虹口机场,可偏偏同班飞机上有两位旅客在海关检疫时有发热症状,这种情况下,凡是同行者都要居家隔离。

“第七居民区某某号楼的太郎是已确诊者的密切接触者,需要隔离!你们现在立即护送他到居住地,按照居家隔离要求,严格安排好他的一切……”十几分钟时间内,从市到区到街道,再到居委会的防控系统全部启动。小区所在地附近医院的医生也在第一时间赶到太郎先生的住所,然后对其实施隔离和相关要求。

这天值班的是李医生,同她一起上楼到太郎家的还有居委会干部张姐和民警小王。

“太郎先生,我们是社区的防控人员,现在请您配合我们核对相关信息和测量体温……”李医生说。

“我不懂中文!”一脸不高兴的太郎先生指指墙上的时钟,意思是说:“你们看看都几点了?还有完没完呢?”

李医生用眼睛瞟了一下挂钟,时间确实不早了,已是凌晨2点10分。

“请您配合,我们也希望早点给您把隔离的相关问题交代清楚,并按检疫防控要求,准确地测好体温……”李医生耐着性子说。

太郎突然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日语,3位小区防控人员一下傻眼了,他们都不懂日语,这在境外输入病毒防疫初期,是遇到的普遍问题。

“先生刚才中文不是讲得特别好嘛!怎么现在又讲日语了?”李医生觉得对方有些成心为难他们,便问。

“哼!”太郎瞪圆了双眼,直冲李医生又一阵叽里呱啦,意思是说,我是日本人,我只会讲日语。

李医生看出来了,此人成心不想配合防疫工作,不由得怒气升起,但还是强压了下去。“测体温!”她拿出温度仪,用手势示意对方。然后又指指一份统一格式的《防疫医学隔离承诺书》,说:“请在上面签上名。这上面有日文说明关于隔离期间你所要做到的事情,比如时间为14天,期间你不能出门,每天要测量两次体温向我们报告。请先生在这份承诺书上签上你的名字……”在李医生要求太郎签名的同时,居委会干部张姐将一个“暖心包”放在桌子上,这是小区专门为所有入境者准备的一份防疫“小百科”,里面有不同语言的各种要求说明书及口罩等日用品。

“请签字吧。”李医生还在向太郎重复要求。

太郎拿起《承诺书》,左看右瞧,脸胀得红红的,反问道:“我为什么要签这个东西?为什么要签?”

“这是我国传染病防治法所规定的法律条文要求,你是居家隔离人员,所以必须要签署承诺书,既是对你个人的安全,也是对其他健康人群的保护……”

“我不是你们中国人,我是日本人!”太郎说。

“你现在在中国领土上,就必须服从我们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法律!”民警小王严正指出。

“我不听你们说的!我要跟我们的总领事打电话……你们现在给我出去!”太郎向中国防疫人员下了“逐客令”。

“岂有此理!他想干什么?”民警小王气坏了。

办事沉稳的居委会干部张姐给了小王一个眼色,意思是,他爱打就打吧,反正承诺书是必须要签的。

作者在社区采访 

“我现在需要给总领事打电话,请你们出去!”太郎快歇斯底里了。

“走,我们到门外等他!”张姐示意张医生和民警小王暂时撤到走道。此时周围一片寂静,只有不远处的大街上偶尔还有车辆行走的声音。

10分钟、20分钟……一个多小时过去了,那太郎的电话竟然还没有打完?还是根本就没打?

“他是成心给我们出难题!”民警小王气得眼睛直冒火星。

张姐摇摇头,不紧不慢道:“天亮之前他没胆出这门。只要没出这个门,就证明我们防控没脱节……再等等吧,既然都等到这时间了!”

靠在墙上的李医生,看上去最疲劳不堪。她伸了个懒腰,看看手机上的每天“运动记录”,有气无力地喃喃道:“昨天走了27030步,又超记录了……”

“我的天,李医生你也太厉害了!我平时一天最多也就跑18000步,你这个记录我得至少锻炼3年才能跟得上!”民警小王敬佩地连连点头。

“证明你的工作还有很大潜力呀!我这水平,就是春节到现在的疫情值班给逼出来的……”李医生苦笑了一声,话还没说完,身子就摇晃了起来。

“哎哎,你这要干啥?干啥……”张姐赶紧用肩膀顶住她。

嘎吱——太郎的门这时竟然开了。只见他弓着90度的腰,毕恭毕敬地做了个“请”的姿势,嘴里连连说道:“我签!我签!”

“早签了不就得啦!”李医生和民警小王使了个眼色,低声道。

一旁的张姐微微一笑,就在等太郎签字之际,她回头对太郎说:“先生你在隔离期间一定要注意室内空气,最好每两三个小时开一次窗,通风通气很重要!”

“明白!谢谢!实在太麻烦你们了!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这时的太郎完全像个没有交作业的小学生见了老师一样。

在一连串“不好意思”声中,3位小区防疫战斗员终于完成了对一位隔离者的相关工作。此时,东方已晓,新的一天又将开启。

“不好意思了!我有急事请麻烦你们过来一下!越快越好……”这才天亮,又一位日本“太郎先生”给社区防疫值班室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

“快去看看到底出什么大事了!”防疫小组几位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接到命令后,立即从另一栋楼宇跑步奔到这位“太郎”家。

“啥事呀先生?”他们敲门问“太郎”。

“我、我想回国!马上……”“太郎”从门缝内露出光光的脑袋,哆哆嗦嗦地说道。

“那怎么行!你还在隔离期间呢!”防疫人员一听就愣了。

“是是,知道我是在隔离……可我必须回国呀!”“太郎”先生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向小区防控队员说道,最后又是连连鞠躬:“实在添麻烦了!麻烦了!”

可这咋弄呢?居委会防控人员真傻了眼。“你等着,不许动啊!我们马上去请求上级……”3名队员中留下一名公安在此守门,其余两人赶紧回去向上级报告。

这是第一位正在隔离的入境者要“逆行”,怎么办?先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审核,此“太郎”确实回国理由充分,而且日方驻上海领事馆也专电给上海防控部门:拜托中方了!

一声“拜托”,可就苦了上海从小区到机场的整个防控闭环系统:凡是“太郎”出去的线路,必须全部与外界人士隔断接触,所有护送他的人员也需要按防控人员的标准全副武装,那些运送他的车辆与通道也得在“闭环”中运营,从他家出来到开出小区,再一路奔机场、进海关、登飞机……所有细节,都把“太郎”先生装在一条封闭的“特殊通道”内行走,这也就是所谓的“闭环”。

最终,当此“太郎”看到自己乘坐的飞机从上海地面起飞的那一刻,激动得泪流满面。

战争就是这样,你想得到的事它可能都有,你想不到的事它也会出现。离虹桥不远的一个住着1万多人的国际小区,突然间有了十几个刚入境的居家隔离者。该落实的各项防控措施似乎都被接受了,但是居委会还是不断接到一个个投诉电话:你们不是说每天上午9时、下午6时两次来上门取走垃圾的吗?怎么总是不准时?我的邻居都向我抗议了!

“我们要抗议!抗议!”居委会干部刚放下那边的投诉电话,这边办公室的门口就聚集了一群气喘吁吁的老居民。

慢慢讲,请慢慢讲。居委会干部耐心给来者让座。人家不坐,非说“这事你们必须马上解决,否则继续向上反映”。

啥事体嘛!侬讲来听听……

“我们的邻居都是隔离者,他们每天有两次把垃圾扔在门口的走廊头是吧?你们讲好的上午9点、下午6点来拿两次。但是这些天我们看到每次拿垃圾的时间总会迟那么10来分钟、甚至20多分钟的呀!这怎么行呢?让我们怎么生活?”

“是啊,阿拉现在天天乱套了呀!”居民嚷作一团。

“明白了,听明白了伯伯阿姨们!你们静一静!”小区居委会干部承认是有这种情况,请大家谅解。

“那不行!这个我们不干!”“我们不同意!天天晚10分钟、20分钟的话,阿拉就啥事体都做不成了……”居民们七嘴八舌,寸步不让。

“你们必须要赶快解决这个事体呀!”

小区干部认真倾听了每位居民的意见,答应道:“好,这个问题我们一定要解决,如果现在把每天两次收垃圾的时间缩短到5分钟以内,你们觉得可不可以接受? ”

“三五分钟嘛,倒也不是啥事体……阿拉以为可以接受。”

“行,明天我可是要掐表检查的呀!”这些老居民说一是一,啥都认真。

“好好,欢迎检查我们的工作!”送走老居民后,小区居委会干部着实犯难了:这十几个隔离者,分散在八九栋楼里住,有的在高高的十几层楼上,上下一次得“听”电梯,怎么才能掌握时间可不是个小事。

战“疫”到底如何打,最后还是交给了具体“冲锋”的物业公司。

“现在我正式下达任务:你们几位,必须确保收取居家隔离者的垃圾在上午9点零5分、下午6点零5分钟之前完成。谁要是超时,罚谁的奖金!听好了没有?”物业公司的方经理一副将军风度,对手下的几位垃圾收集的“突击队员”如此说。

“我们没问题呀!可我们还得看电梯给不给力嘛!”突击队员很是为难。

“这个我不管!总之,这个碉堡由你们去‘炸’了!”方经理说。

他们毕竟是“突击队员”,一旦投入战场,那就是勇猛的战士。往后的日子里,你瞧他们:每天一到收垃圾的两个时间点时,个个如百米冲刺的赛跑运动员,分别在几栋楼道里上下奔跑……而且其速度必须掐在分分秒秒之间。

哎,这回他们拿走的时间正好!

不错,居委会干部说话还是蛮算数的哩!

隔着门缝观察的隔离者和老居民这回满意地点着头。可他们哪里知道,为了分秒不差地收集这些垃圾,物业突击队员们可就惨了。要知道,随着境外疫情越来越严重,上海已经宣布:从3月17日起,有16个国家列为疫情重点国,凡从这些国家到上海入境的人皆得隔离14天,这也意味着境外防疫战场比前期扩大了一倍多。自然,小区收垃圾的“局部战场”更加激烈。

“到底是怎么回事?”公安人员正在审问锦绣前城小区的居住者张某。此人前些日子带一对11岁的双胞胎儿子从重点疫区回到上海,与两个孩子一起被要求居家隔离。14天中均没有异常,怪就怪在第15天时,突然他向小区防疫队报告他体温异常。医生立即上门重测,果然高了!这种情况下,小区防疫人员高度警惕,立即将其送往集中隔离点检测,结果张某很快被确诊为新冠肺炎患者。这样,张某便被送至上海市的“方舱”治疗,在他确诊的同时,有关部门迅速开展了相关调查,结果发现:此人在隔离期间,每天偷偷出来遛狗。这是小区防疫人员“破案”得出的,因为在调查时发现,前几天张某还通过手机在朋友圈里炫耀自己如何“瞒”过防疫人员的眼睛,每天早晚偷偷下楼到小区遛狗……

作者何建明(右一)在社区采访,与韩国文先生父子志愿者合影

这还了得!一个确诊者天天偷着下楼在小区遛狗,这会造成多少密切接触者?已经被确诊的张某在执法人员的审讯下终于低下头。还好,根据他交待的,以及公安人员调来的录像核实,张某每次遛狗的时间内,没有与小区居民发生接触。

好了,看来张某的罪责可能会减轻些。但现在的问题是,家里两个未成年的儿子怎么办?“送集中隔离点呗!”作为密切接触者,隔离是必须的。但因为是未成年人,所以得征求张某意见。

张某说,孩子小,他不同意被送到集中隔离点。他提出:你们把正在重点疫区的孩子妈妈接到上海来。

这根本不可能!防疫指挥部不同意。千里迢迢,风险无法估量。“既然不同意,我也不同意让孩子按你们说的办。”张某说。

一时间,防疫队员被他“僵”得束手无策了。怎么办?如果强行把两个未成年孩子从家中送到集中隔离点,一旦出了事怎么办?

社区、居委会、街道三级防疫人员急得团团转,因为两个孩子在家时间一长,不知会出什么差错。一旦这道防线突破,整个小区的防疫就处在极其危险之中。

怎么办?大家都在着急,可又拿不出办法。张某和他妻子的态度又不肯让步。到底怎么办?

“有了!我觉得有办法!”街道防疫指挥长李嘉定是学法律出身的,他拿出有关法律条款说:根据国家未成年人保护法,我们只要确认这两个孩子目前的法定监护人不能履行保护责任时,街道或社区是可以把孩子的保护权接过来的。这样就可以直接把孩子送到集中隔离点,统一由那里的专人负责他们的日常生活。

太好了!防疫人员好不兴奋。李嘉定指挥长说,我还得请教一下上海司法界大名鼎鼎的师兄,“他要说了我们的做法合法,那就万无一失了!”

“当然可以。你们的做法完全合法!”师兄的回答十分肯定。

“现在我向你宣布,根据我国未成年人保护法规定,目前你的两个孩子在失去法定监护人的保护之际,我们街道可以作为他们的临时保护人。所以我们将按照当前疫情的相关要求,送他们到集中隔离点,孩子们的一切都由我们来负责……特此告知。”

躺在病床上的张某连眨了几下眼睛,无奈地听任政府安排。

问题又出来了:孩子被送走后,那条狗咋办?万一它感染上了也是大麻烦呀!社区防疫人员又急出一身汗。还好,最后通过与公安部门联系,他们将狗送到了市宠物场隔离。

“我要看看孩子啥情况了!”治疗中的张某还在担忧。

“你放心治疗吧!孩子们好着呢!”医务人员专门给张某放了一段双胞胎在集中隔离点的生活录像,张某感激得就差没掉眼泪。

经过一段时间的隔离,孩子们平安无事,到了该回家的时间。居委会的干部又忙碌起来,没几天,孩子们的妈妈也平安地回到了他们身边。

确诊患者张某后来也在医生的精心治疗下健康出院。像他这样的治愈患者,仍需在家中观察一段时间。那天护送他回家的有公安人员,他们向张某亮出拘留证:“等你身体彻底康复后,你将接受法律的调查与裁决。”

张某又一次无力地瘫下身子,叹道:“我这是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