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户登录

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非写不可》:虹吸汲汲,小说心事

来源:文学报 | 郑从彦  2020年01月12日10:46

(《非写不可:20小说家访谈录》走走/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9年11月版)

一个敏锐的小说家,应该关注任何让他充满好奇、让他思潮腾涌、让他可以无限书写的东西。小说家虽然遨游在虚构的世界里,但是他们对社会有一种不可推卸的责任,因为他们笔下的文字无时无刻不在要求他们尽力而为:去写下生动而不乏味,准确而不荒谬的精彩篇章。

因此,访谈小说家便成为了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访谈者必须提出有态度的问题,以求得到有观点的答案。只有走入小说家的内心,方能寻找小说创作的真谛。访谈者要熟读被访小说家的“代表”小说甚至全部作品,这样才有可能探索小说创作的各种可能,去走进小说家的文字世界,去聆听他们的文学信仰。

走走,是一位优秀的访谈者。她熟悉小说家们。作为《收获》杂志的原资深编辑,她有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天然优势;作为中国类型文学全版权孵化平台——谷臻故事工场的CEO,她的访谈成为了小说家创作经验的浓缩记录。

在走走的身上,热情是显而易见的。采访需要热情,因为热爱,所以她理解一部小说的诞生背后经历了多少复杂难言的情绪。采访更需要智慧,她的新作《非写不可》如同虹吸管,接二连三地“吸”出小说家们的写作观、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在看似最寻常的问答形式里,往往于不经意之间获得了难以想象的访谈宝藏:写作的信念、小说的技巧、创作的源泉……走走如同一个“文学间谍”,让二十位小说家心甘情愿地说出了这个行业的秘密:非写不可的冲动。

《非写不可》一书结集了走走对当下中国文坛较有代表性和影响力的20位小说家的访谈,除了王璞、吴亮、唐颖三位属于“50后”,其余受访者如鲁敏、张悦然、路内、双雪涛、颜歌等均为“70后”或“80后”。

路内认为,“敏锐会取代厚重”。写作是一个不断拓展的过程,写完一个,就是在走过一个又一个坎。双雪涛觉得“写小说的人,不能放过那道稍瞬即逝的光芒”。小说与现实之间有着遥远的距离,但是既然来到这个世界,“先选择记住,再选择遗忘,然后开始创造”或许是写好小说的合理配方。孙频的写作“就是一场面向耻辱的精神探索”,田耳的长篇“一定要有些不讲理的成分”,颜歌用了很长的时间“来让语言‘不美’”,弋舟始终“保持对于生命那份微妙的警惕”。每一个小说家,都在竭尽全力,让自己的读者看到自己最优秀、最美妙、最精彩的小说。

小说家对自我的要求都很严,古往今来,都是一样。小说家常常告诫自己:“不,你别发表,继续努力吧。”张悦然写小说犹如不断在打磨一副眼镜,一副“灰度就那么深”的眼镜。在她的小说里,“那些卑微人物被一束光照亮,让生命可以抵达更深邃的层面”。在她看来,这些也许才是重要的。周嘉宁热爱描摹人与人之间的近距离相处所带来的复杂而微妙的情绪,因为她深知这一切“都是距离造成的”。郑小驴则钟意“在啃光的桃核上再用力咬一口”,去咀嚼那不为人知的涩与苦。王璞崇尚“心态的自由”,因为只有这样才具备了写作最重要的条件。吴亮写小说如同下围棋,“到处占一个子抢占实地”。

小说家会寻找各种办法来确保自己的孤独,同时确保对文字的敏感。张楚“在他们身上看到了光”;小白“把语言磨成一种尖细之针,在禁忌缝隙间穿行”;张忌在小说里学会飞翔,但深谙“必须尊重地心引力”;李宏伟明白“你不可能做足了准备才动身”;鲁敏倾心的“不是坠落,是摆成飞翔姿势的坠落”;滕肖澜时常“以一种平视的角度,写百姓度日的悲欢”;石一枫觉察到“本能与责任都是不计成败的”。在与一位位作家的深度访谈中,作家的创作心理和生平与创作的关系均被走走审视得淋漓尽致。

这是一部小说家创作谈的大辑录,他们是一群感性的人,字里行间满满都是真情的流露;他们是一群理性的人,通过自己的经验工作。

小说家们,的的确确是一群非写不可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