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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历史视野下的脱贫攻坚与新农村书写

来源:文艺报 | 付秀莹  2020年01月03日08:58

时代巨变中,乡土中国已经、正在、还将要发生深刻的剧烈变化。一些事物已然悄悄消逝和崩毁,更多新的事物正在迅速生长以及艰难重建。中国乡村大地的日新月异,与时代生活的风起云涌互为镜像,成为我们这个时代的某种强烈隐喻。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了新时代。这是我国发展新的历史方位。在新的历史条件下,我们如何在传统中创新,在承续中突破,如何回应时代变化带来的新的机遇和挑战,如何深入体验、观察、思索并且书写新的乡土大地上层出不穷的新的人和事,如何回答诸如脱贫攻坚、生态文明、环境保护、乡村振兴等中国农村在新时代面临的迫切的重大的系列课题,如何以蓬勃的激情、鲜活的笔触、深沉的思考、丰富的艺术感受力去描摹去塑造去书写去建构,创作出真正呼应时代主题、弘扬时代精神、塑造新时代新农村新人物新气象的乡土文学经典力作,是我们每一位关注乡土、关注时代的作家都需要直面的历史命题。

就文体特征而言,相较于中短篇小说,长篇小说以其巨大的体量、丰富的容量,以其长度、密度和难度,有着对更为复杂更为丰富更为广阔的时代生活经验的强大吐纳能力。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长篇小说被称为社会生活的百科全书。中国文学从“高原”走向“高峰”,似乎也可以说,在这个意义上,取决于长篇小说的创作成就及其所能够达到的思想高度和艺术高度。作为中国作协主办的刊物,自创刊以来,《长篇小说选刊》始终关注乡土题材创作。尤其是近年来,大力推出一系列反响热烈的书写新农村的现实主义长篇小说力作,积极展开现实主义与新时代、新中国·新经典等大讨论,推动创作潮流,引导创作风尚,努力建构和繁荣当代文学现场,以积极的文艺、正能量的精神、强劲刚健的主旋律,呼应时代主题,回应社会关切,为人民塑像,为时代立言,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学事业贡献绵薄之力。

作为活跃在文学现场的青年作家,多年以来,由于自身乡村成长背景,也由于对故乡大地的眷恋和热爱,我一直热切关注时代风潮中的乡土新变,积极投身新农村题材创作实践。在我的小说中,我虚构了一个叫做“芳村”的北方村庄,“芳村”是我血脉的源头,是我的精神根据地,是我安身立命的心灵栖居之所,是我文学想象的全部源泉,也是我多年来走他乡行长路寻远方而不至迷失的秘密。我的很多中短篇小说,都与芳村有关。主人公要么是生活在芳村,要么是来自芳村。我笔下的人物始终与芳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剪不断,理还乱。我耳闻目睹了故乡大地在时代洪流中的巨变,惊涛拍岸,卷起千层雪。我被那片土地上、那个村庄的人们的命运变迁深深打动,我为我的亲人我的邻居我的儿时伙伴们的精神世界的狂风暴雨而牵肠挂肚。身在北京,我的心其实一直在芳村。他们的喜怒哀乐关联着我的日常情绪起伏,他们的酸甜苦辣影响着我内心原野的风吹草动。在写我的第一部长篇《陌上》的时候,我曾暗暗发下宏愿,我要为我的故乡立传,为新时代的新乡土大地树一块纪念碑,用理想混合着泥土,用热血浇灌着砖石,用爱、信念以及使命熔铸文学初心,刻下大时代中国乡村世界的精神列传。我承认,这也许是我的自不量力。然而,时至今日,我依然记得当时的情境。是一个冬夜,皓月当空,大地寂静无边,而精神的烈焰熊熊燃烧。这是一个小说家最为隐秘迷人的时刻。与内心的梦想达成默契,决意在现实和虚构的边界完成一次探险。强烈的历史冲动,裹挟着无法抑制的创作激情,神思飘举,而又内心如沸。个中滋味,不足为外人道。正如我在一篇创作谈中写过的,惟有故乡和祖国不可辜负。是的。故乡不仅仅是我们的来处,或许最终也将是我们的归处。乡村是一个民族的子宫。她孕育和哺育我们,最终成为中华民族永恒的隐秘精神源泉。即便是在被称为城市叙事的新长篇《他乡》中,“芳村”也作为一个坚硬的背景,在遥远的乡土上默默伫立,暗中相助。

在关于芳村的系列创作中,我试图从中国传统文化的浩瀚长河中汲取养分,以中国人独特的审美、思想和情感,书写新的中国经验,讲述发生在我们这个时代的新的中国故事,反映出真正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中国气象和中国精神。努力用手中的笔,书写时代洪流中乡土中国的精神变迁和命运转折,敏锐抓取新农村波澜壮阔的历史巨变中那些不断涌现的新人新事,新质素的潜滋暗长,新活力的热烈迸发,新秩序的悄然重建,新世界的艰难重构。积极走出书斋,走向大地,走向民间,走向新时代纷繁多变的乡土世界,深入生活土塘,扎根人民群众,以更加开阔的胸怀、更加锐利的视角、更加丰富复杂的感受力、更加细腻敏感的艺术触须,观察和观照脱贫攻坚这个伟大的历史进程,具体到这个历史进程之中,每一个村庄的面貌变化、每一户农家的生活变迁、每一个农民的内心辗转和精神崎岖,从一滴水反映太阳的光辉,从新农村大地的波光云影中见出新时代的山河浩荡。在赓续和传承中国传统文化根脉的同时,积极寻求新时代与中国传统文化之间的精神孔道,努力反映我们这个时代乡土叙事的根本性问题,以鲜活有力的文学创作,对我们身处的伟大时代和纷繁多变的现实生活做出热烈回应。

2019年是我们党脱贫攻坚伟大事业的关键之年,2020年将是我们打赢脱贫攻坚战、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决胜之年。在这个重要历史节点上,我们有幸亲历并且见证时代的荣光,我们亦有幸为这时代的荣光贡献我们光彩熠熠的一笔。新时代,新征程,新使命,新担当。历史赋予了我们新的机遇和挑战,我们必将以优秀的文学作品,以富有创造力的艺术创作,为我们这个波澜壮阔的时代赋形,为中国文学留下无愧于伟大时代的新的经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