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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的信仰 时代的篇章 ——中国作家网系列短片“文学的力量”分集文字

来源:中国作家网 |   2019年12月23日08:30

第一集 文学与时代

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各族人民满怀激情,投入到火热的社会主义建设中。在时代浪潮的冲刷下,文学找到了新的土壤,一大批作家走入乡村,走入工厂,到人民中去,用手中的笔记录拼搏的年代,书写日新月异的生活,铸就一部部时代的篇章。

已经年逾八旬的作家王蒙,回溯到70年前,青春记忆依然鲜活:“全国人民都有一种兴奋的心情,有一种激动的心情,有一种梦想连连的心情。”

作家徐怀中:“那个时候的年轻人那种精神面貌,我现在还能回想起来。”

伴随着时代的欢歌,作家的心中也涌动着前所未有的激情,一部部文学名作相继问世。

1953年,19岁的王蒙感受着新中国的蓬勃和青春,开始写作长篇小说《青春万岁》。

所有的日子都来吧!让我编织你们,用青春的金线和幸福的璎珞编织你们!

——电影《青春万岁》

1956年,徐怀中完成了他的第一部长篇小说《我们播种爱情》,写出了踊跃支边的年轻人对新中国、对西藏建设赤诚的投入与奉献。

新的时代呼唤着新的文学,一大批长篇小说接连出版,以文学特有的力量,激励着为新生活奋斗的人们。当家做主的喜悦、开创伟业的勇气、昂扬拼搏的精神,通过这些作品,长久地铭刻在史册和人们心中。

柳青女儿刘可风回忆:“《青春之歌》《红旗谱》《林海雪原》都是当时轰动社会的长篇小说,很多人在看,那个年代真的是激情澎湃的年代。”

1952年,为了更好地创作,陕西籍作家柳青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他带着一家人从北京回到了西安,把户口落在长安县的皇甫村,过上了地道的农民生活。

当年一段纪实影片记录了作家柳青这段不平凡的经历——握笔的手拿起了锄头,踩着柏油路的脚又一次扎进了泥土里。作家和农民吃一样的饭、干一样的活,共同感受着生活的艰难与欢欣。

那一年,刘可风7岁,作为女儿,她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父亲从北京到陕西的农村落户。多年以后,她回望父亲的文学道路,试图重新去解读柳青和他的《创业史》,完成心灵的和解:“周围的农民来,在他院子里头蹲墙根,抽着旱烟聊天,他和这些人在一起,分辨不出你我。解放以后,经过农业改造,农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是他(柳青)写《创业史》的一个创作思想基础和他选择生活道路的动因,对此他自己有比较坚定的认识。”

1960年,《创业史》出版,成为一个时代的经典。土地和人民给了柳青创作的力量和灵感,《创业史》是他在黄土地上种出的最好的庄稼:结实、饱满,影响深远。贺敬之评价柳青的创作:杜甫诗怀黎元难,柳青史铸创业艰。

柳青用《创业史》为文学与时代之间的关系、作家与生活之间的关系,作了很好的注解。

很多作家,都在奋进的热潮中用作品回应燃烧的时代,报答脚下的热土。有人回到故乡,也有人远赴边陲。

刚刚迎来新中国,徐怀中便去了西藏的筑路部队,和战士们一起经受了难以想象的艰难与牺牲,哪怕高原反应已经危及生命,也坚决不撤回后方。

欢迎我们北京来的老王!

——电影《巴彦岱》

1963年,王蒙举家从北京搬迁到了新疆,落户在伊犁一个叫巴彦岱的乡镇,把自己彻底融入少数民族生活。

青春作赋,皓首穷经,从《青春万岁》到《这边风景》,从《我们播种爱情》到《牵风记》,60多年来,作家们笔耕不辍,风雨兼程。

作家王蒙:“我一写小说,每一颗细胞都在跳跃,每一根神经都在抖擞。”

作家徐怀中:“我把自己的写作比作爬行,两只手扣在泥土上,一步一步向前,回头来看,大地上总还是留下了我的两行手模。”

七十年风云跌宕,世事变迁,文学从未离开,使命也从未改变。人们从文学中感受时代精神的召唤,寻找抚慰心灵的力量,也获得鼓荡生活的激情。作为社会最敏感的神经元,文学永远和时代脉搏一起跳动。

 

第二集 文学是一座桥梁

新中国成立之初,有组织的中外文学交流已经陆续展开,系统译介外国文学的工作也被提上日程。1949年10月,新中国刚刚成立,即迎来到访的外国作家。1953年,沿用鲁迅先生曾经创办的杂志名,《译文》创刊,茅盾任主编。1958年,后来被书迷们亲昵地称为“网格本”的“外国古典文学名著丛书”开始出版。1959年,《译文》杂志更名为《世界文学》。

《世界文学》主编高兴:“50年代也好,或者在70年代末也好,《世界文学》起了一种独特的作用。”

1979年进入大学的高兴,还没有预见到几年后自己和《世界文学》的奇妙缘分。而一次阅读外国文学的经历,让他至今难以忘怀。那是他真正意义上读到的第一部外国文学作品,是漓江出版社出的一个小开本《西方爱情诗选》:“我记得特别清楚,里边甚至还收了马克思写给燕妮的好几首爱情诗,特别的热烈,特别的深情,这一下子唤醒了我内心中最美好的一种文学情愫。”

同《西方爱情诗选》一样,“网格本”等一大批汉译外国文学名著的出版,及时地为如饥似渴的人们送去了丰厚的精神滋养。

作家王蒙回忆自己阅读外国文学的经历:“托尔斯泰、普希金、契诃夫、果戈理这都是如数家珍的,有的甚至于反复地读,有的还能背下来。”

在那个渴望文学、亟需文化滋养的年代,外国的新思想、新观念伴随着新书译作纷至沓来。卡夫卡、波德莱尔、萨特、弗洛伊德等在中国掀起文学热潮。80年代末,《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由作家出版社“内部出版”,米兰·昆德拉出现在大众视野。

生命对我太沉重了,对你却这么轻。我不能承受这生命之轻,不能承受这自由。我不够坚强。

——电影《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一时间,“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生活在别处”“媚俗”成为流行语,中国文学界、思想界言必称米兰·昆德拉。作家徐则臣说:“米兰·昆德拉有一本书《生活在别处》,我们想象在一个无限的远方,有一种好的生活,你可以尽情地施展,有更开阔的空间,所以很多年里,我要到世界去。”

另外一位对中国文学界影响深远的作家则是来自拉美的加西亚·马尔克斯。

作家莫言:“当年读了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刚读了几页就感觉,哎呀,原来小说可以这样写。”

对外开放大潮促进了中外文学、文化的密切交流,中国文学界曾出现一个口号——“走向世界文学”。

作家贾平凹:“你只有在大的视野下面写具体的中国的故事,这样这个故事才可能让本国人喜欢,外国人也喜欢。”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中国读者着迷于世界各国文学之时,在地球另一端,也有人为中国文学而兴奋,并由此走上翻译道路。

意大利籍翻译家李莎:“在那么远的、对我们来说比较神秘的、还不太了解的国家,文学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帮助你沟通的方法,因为它(文学)既陌生又亲切。”

2007年,一个中文名为纸托邦的网站悄然上线,这是一个由一批中国文学英译者打造的线上联盟。

纸托邦创始人、来自美国的Eric:“两种文化、两个社会开始有真正的文化交流,是一个很漫长的事情。没有什么快捷的方法。只能是一代人一代人在熟悉对方文化,一年比一年好。”

2012年,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2015年,刘慈欣《三体》获得世界科幻雨果奖;2016年,曹文轩获得国际安徒生奖……2015年后,海外出现了很多翻译中国网络文学的网站;还有许多外国的武侠、奇幻书迷。

芬兰翻译家劳诺翻译了刘慈欣的《三体》系列,许多外国读者告诉他,已经好几年没有读过这么棒的科幻故事了。荷兰翻译家施露(Anna Louise Stiggelbout)翻译最多的是莫言、余华、苏童这些作家的作品,保加利亚翻译家思黛(Stefan Rusinov Ivanov)翻译过莫言的《檀香刑》,日本翻译家泉京鹿翻译的第一本书是周国平的《妞妞》。越来越多的中国当代作家和文学作品被译介向海外,中国文学已经身处世界文学之中,以更为自信的姿态与世界文学交流、互通。

作家莫言:“中国当代文学在世界文学的版图上,已经有了一个显著的位置,这个显著的位置并不是哪位作家一个人来完成的,是一代又一代作家共同完成的。”

历经风雨,见证时代,优秀的文学作品可以跨越地域,穿越时空,滋养着每个热爱文学的人。文学架起了全人类情感共通的桥梁,让中国认识世界,也让世界了解中国。

 

第三集 文学是一种生活方式

那是1975年二三月间,一个平平常常的日子。细蒙蒙的雨丝夹着一星半点的雪花,正纷纷淋淋地向大地飘洒着。

——广播《平凡的世界》

1988年,由李野墨演播的《平凡的世界》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长篇连播》节目播出。黄土高原的故事与那个年代中国人的日常生活发生了深刻的联系。据演播艺术家李野墨回忆,这个节目创下当时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单部作品收到听众来信数量之最,达到过万封。

文学成为可以被听见的生活。田间地头、大学校园、工厂商场,有广播的地方,就会有文学的声音流淌。借助电波,一部部小说走进成千上万人心中,改变着他们想象世界的方式。图书和广播,文字和声音,共同传播和塑造着中国人的精神世界,帮助他们在属于自己的时代,创造自己的人生。

根据文学作品改编的影视作品,开启了中国电影的新篇章。让白纸黑字的中国故事,成为展现给全世界的五彩缤纷的中国形象。企业家潘石屹看了大概7遍《平凡的世界》,他觉得“每一次看总是给我力量”。

时至今日,文学作品与影视改编之间的交融更加深入,经典名著或畅销小说的每一次影视化都影响着我们的审美观念和生活认知。而随着互联网的诞生和普及,一种以网络为载体的文学悄然诞生,被称为网络文学。互联网构建了全新的文学生态。人人可当作者,人人都是读者。从最早的“榕树下”,到“红袖添香”、“起点中文网”、“晋江文学城”等文学网站,以及“腾讯书城”、“网易云阅读”等门户网站的网络文学频道,网络文学已经成为一个世界瞩目的“中国奇迹”,更多中国人通过它参与到文学的创造中来。

网络作家烽火戏诸侯:“网络文学一个很大的作用就是使得我们进入了一个全民阅读的崭新时代。网络文学最大的特点之一是即时上传,上传之后几分钟内,读者就可以阅读。这给了作者非常清晰的反馈,因为反馈的即时性,读者甚至可能影响作者的写作。”

在移动互联网时代,文学成为一种全感官的生活方式。电子书、有声读物、网络电台……可听、可看、可读,总有一种形式走近你、影响你。共和国70年岁月,作为一种生活方式,文学始终在场。它有时振聋发聩,有时润物无声,用特有的魅力,塑造着每个中国人的内心世界,更传承和建构着我们的民族精神。

 

第四集 文学引领时代风尚

新文化运动以来,一大批中国作家勇做时代的弄潮儿,用文学作品奏响时代变革的先锋号角。时代孕育文学精神,文学引领时代风尚。从此,在历史的关键节点上,文学成为推动社会进步不可或缺的强劲力量。

作家蒋子龙:“春江水暖鸭先知,文学作品往往很敏感,总是先从生活当中感觉到讯息。”

1977年秋天,得知全国科学大会即将召开的消息,《人民文学》的编辑们深受鼓舞,决定结合文学创作,积极参与这次重大的科学活动。

《人民文学》原副主编周明:“当时编辑部开会讨论,要实现‘四个现代化’,主力一定是知识分子,于是有同志想起在国际上突破了大难题‘哥德巴赫猜想’的数学家陈景润。那么请谁来创作好呢,讨论中间,大家想到了徐迟。”

1978年第1期的《人民文学》杂志以醒目的标题发表了徐迟的报告文学《哥德巴赫猜想》。这部以数学家陈景润为主人公的作品一经问世,就引起了热烈反响。2月16日,《光明日报》全文转载,2月17日《人民日报》再次转载,由此在全国引起轰动。《哥德巴赫猜想》一时间洛阳纸贵,很多年轻人从此向往从事科学研究事业。当时有一句流行语流传至今,就是“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以至于后来科学院数学所计划招收二十几个人,结果报名人数达到1500人。

中科院机关党委原书记郭曰方:“不光是在科学院和知识分子中间,甚至普通老百姓学习科学的热情都沸腾了。中关村很多科研机构的工作者晚上下班不回家,在研究室继续从事科研工作。”

正是《哥德巴赫猜想》这篇报告文学使得陈景润这个名字家喻户晓,重视文化、推崇科学的精神在神州大地重放异彩。

在那个特别的历史节点上,文学用它独特的方式,先行一步,为科学牢牢地吸引了世人的目光。求新思变的浪潮很快反映在文学作品中,又推动了更大范围的思考与变革。这是科学的春天,也是各个领域改革之潮涌动的春天。许多作家密切关注社会变化,并在文学中热切表达自己的观察与思考。1979年,《人民文学》推出蒋子龙的小说《乔厂长上任记》。

我们将要告诉你的,是发生在新长征日子里的事情。新的长征是雄伟的、壮丽的,但也是艰难的,曲折的。

——电视剧《乔厂长上任记》

《乔厂长上任记》的作者蒋子龙当时并不知道“改革”这个词,他坦言,当时写这部作品不是为了改革,而只是写自己的甘苦和感受,“如果说(这部作品)对改革有点什么贡献,无非是在改革还没有开始的时候,触动了陈旧的观念,就是蹚地雷。”

“乔厂长”的出现轰动文坛,雷厉风行、攻坚克难、坚决不低头的乔光朴成为改革者的代名词,鼓舞了当时很多锐意进取的人们,克服阻力,坚定向前。在《乔厂长上任记》之后,高晓声的《陈奂生上城》、张洁的《沉重的翅膀》、李国文的《花园街五号》、谌容的《人到中年》、贾平凹的《鸡窝洼人家》、柯云路的《新星》、路遥的《人生》等关注改革与进步、聚焦当代生活的小说陆续发表,在那个年代,万千普通人受到这些文学作品的感召,求新思变,人生有了新的方向。

70年来,文学持续不断地从社会进步中汲取着灵感和力量,引领时代风尚,记录中国历史,讲述中国故事,在恢弘澎湃的改革大合唱中,与人民一道,向着新时代更加壮丽的风光、更加巍峨的高峰前进。

 

第五集 文学点亮生命之光

文学是我们精神上长久的陪伴。一部部经典名著,似一盏盏夜里的灯火,给人们带来希望和力量。

1968年,19岁的梁晓声来到气候寒冷、条件艰苦的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参加劳动。劳动之余,他最大的乐趣就是四处借书,“我有一个表哥住在佳木斯,我到他家里的时候,意外地发现在他的书箱里边还有《安娜·卡列尼娜》《巴黎圣母院》等等三四十本外国文学名著”,于是他直接把书带回了兵团。

在那艰难的岁月里,是文学陪伴着有志青年们度过漫漫长夜,滋养精神,孕育出人生新的希望。

21岁那年,命运把风华正茂的史铁生“囚禁”在轮椅上,他靠着每周3次透析维持生命,但文学却让他的精神纵横驰骋。在一个下午,双腿残疾的史铁生,摇着轮椅 “走”进地坛。之后,他写下了《我的遥远的清平湾》《命若琴弦》《我与地坛》《务虚笔记》等一部部生命力作。是文学让他的灵魂越擦越亮,照耀自己,也温暖着他人。时至今日,百度贴吧的史铁生吧里,仍有成千上万的读者,循着文学的足迹,来追慕这位精神偶像。

文学是那盏带来希望和力量的灯火,鼓舞着困境中的人们,以更好的自己,探索生活的方向。李伶伶15岁时,罹患肌肉萎缩症,从此大部分时间只能趴在炕上生活。上世纪九十年代,文坛涌现出《白鹿原》《长恨歌》《尘埃落定》等一批影响广泛的佳作。在人生最绝望的时候,阿来的长篇小说《尘埃落定》为她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

“我看完之后,就很突然的产生了当作家的想法,心想我能不能也写出一个这么精彩的故事呢?于是我开始自学写作,写小小说,是文学让我走出困境。”凭借两根指头敲击,25年中李伶伶写出200多万文字,有200多篇小小说发表,两本小小说集出版,小小说《翠兰的爱情》被改编成30集电视连续剧。文学让李伶伶重新发现自己,拥抱世界,感受到生活的价值与尊严。

在青春路上,文学是许多人的精神导师,帮助我们认识自我,理解生活。几乎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深藏着对自己影响至深的一本书、一首诗、一个故事。

《诗刊》编辑彭敏这样看文学和人生的关系:“时代发展越迅速,我们生活就越凌乱,当你在夜深人静,不知道自己该往哪个方向看的时候,你会发现,文学仍然是一个强大的背景墙。翻开一本诗集,翻开一本名著,你的灵魂就有了一个栖息的地方。”

平凡而琐屑的生活中,因为文学,我们可以憧憬远方,去探索壮阔的生命图景。

王海军是一位十字街头的修车老人,他感悟人生百态,写了2000多首诗词,身在街头,心却走向诗和远方。

白茹云是一位普通的农村妇女,2011年被确诊罹患淋巴癌,她第一个反应是自己有可能与世长辞,看病为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庭带来巨大压力,借钱看病成了她生活的常态。后来她读到陶渊明的诗《乞食》,“饥来趋我去,不知竟何之,行行至斯里,扣门拙言辞”。感到这正是自己艰难生活的真实写照,她意识到诗歌是一个渡口,也是一个朋友,让她从苦难中落落大方地走出来。

无论作家还是读者,都可以从文字里获得希望和力量。无论遭遇什么困境,文学都不离不弃,给人以抚慰和勇气。

作家王蒙:“从文学里可能得到安慰,也可能开拓眼界,人们的精神生活受到文学的影响。”

无论身处何种境遇,热爱文学吧,这是对生活的信仰,这是对未来的希望。

(本文根据“文学的力量”系列短片同期声整理 整理者:杜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