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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雪落在铁上(组诗)

来源:贵州民族报 | 唐德荣  2019年12月10日07:53

把花种在墨水中

 

把花种在墨水中

把泪滴在根须上,我想

获得新的泥土

 

让花开成墨色

让花开得疼痛,鲜艳的看多了

何妨来点阴影

 

不论是黑色的牡丹

或者黑色的蔷薇,都不是背叛

都不是夜的翻版

 

我听见墨水中花的行走

根须是那么灿烂

夜是那么平静

 

花瓣落下

 

我会跑上前去

捧住那些簌簌而下的时光

 

那只趴在花上的蜜蜂随花瓣一起飘落

那滴露水在花瓣上还未枯萎

那一遍又一遍的问候

还在花瓣上闪光

 

我跑上前去,捧住花瓣

它们依然衣着整洁,毫无失落之感

它们微黄的脸际

有金子样的烟飘向秋天

它们将生活抱得紧紧

像我果实中的爱人

 

我捧住花瓣,我的十指

还像早春映照的桃花鲜艳欲滴

我落花样的友人

同样让仰望的人们大吃一惊

 

当花瓣落下来的时候

我看到瓷、玛瑙和光荣的舍弃

 

在梅花中寻找自己的红色

 

梅花在瞬间冻醒,我静候的眼球

发育成另外的花蕾

在古老而广袤的香中,我幽幽地下雪

纷纷的意象

把我填充得一片纯洁

 

我在梅花中闭门不出,我在梅花中

寻找自己的红色

傍着祖先的蕊,我像鸟

凝视曙光

我像幸福探问根由

 

从一瓣梅花的前额,我看见火的一角

从两个季节的缝隙

闪过朝霞的衣裙,从无数

重叠的夜晚

漏出通红的炭的话语

 

透过枝叶的崇山峻岭,那团白影

跌落成万千的繁英

连着我骨头边的赤壤

连着我文字的血性,仿佛

含梦的星子,或者

携香的小灯笼,亮在风雪深处

 

在更大的寂静中,我不敢敲梅花的门

我怕惊散花蕊中的灯火

 

麻雀不再做我诗中的标点

 

麻雀不再做我诗中的标点

麻雀像风

消失得无影无踪

 

麻雀曾经成群出现在我的诗里

麻雀鸣闹,麻雀跳跃

麻雀在那些谷穗般的词语里

时而变成问号

时而变成叹号,麻雀飞走时

留下的最后几粒

连成一线,如同断断续续的省略号

 

麻雀都躲到哪里去了?麻雀

为什么不再回到我诗歌的故乡?

 

陌生到又失去一类带羽毛的朋友

当我的一页白纸转为金黄

当我的诗句再次飘香

麻雀,有多少标点由你们充当最美?

 

我呼唤麻雀,得到的是

天空瓦蓝的泪滴,我梦见麻雀

麻雀在记忆的寒风中

越飞越远,我的诗句,就像

少女的鼻梁两侧

缺少了斑斑点点的浪漫

 

麻雀不再做我诗中的标点

麻雀与这个世界

日渐陌生,陌生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