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滑秆垛 ——写给童年伙伴马媛儿
来源：中国文化报 | 布日古德 2019年11月12日07:50
一
四连房后
离一盘磨、一盘碾子不远
一块空地
麦滑秆垛在那儿
有麻雀星星点点
还有一条老黄狗、一头老黄牛
三九天刮西北风下大雪时
鸡鸭鹅也聚在那儿
那里藏着我的童年
童年的歌谣
爬上麦滑秆垛
一伸手，炊烟从指缝里穿过
还时常留下
一点碱草、野蒿子、扎毛颗的味儿
高高的麦滑秆垛
我和马丫、二胖
上学前转三圈、放学后转三圈
背着大人，掏出一个草窨子
钻进去啃冻豆包、
藏猫猫、读小人书
二
场院里打完麦子
麦滑秆金黄金黄地聚在一起
奶奶的豁牙子又露出来
爷爷和老爹这对老搭档，开始
和泥、脱坯、扒炕、抹墙
麦滑秆攒起来
麦余子攒起来
几车黄土、几场东北大鼓书
小日子一锹一抹子、磕磕绊绊
开始进入
歪瓜裂枣的秋天
小山村的麦秸垛
像乡村穆棱河边上的
荞麦花、紫皮蒜、毛毛道儿
也像村口的老井——
家乡人永远守着的地标
三
抱一抱麦滑秆
想起了我背过的二丫
身后跟着的二丫
前面丢了麦滑秆
二丫在后面捡着，划拉着
就这样
在鸡鸣狗吠的乡村中
读懂了诗经
读懂了汉字
躺在麦滑秆垛上
数星星、看月牙
听碾道里崔二娘哼哼出的
苏武牧羊、回杯记、王二姐思夫
看云向北飘
看锄头底下的逗号、句号
看犁杖底下的空格、分行
看一锅锅暄腾腾的大馒头
——开花！
看蓝天下一行行大雁
——春去秋回！
（注：马丫，大名马媛儿，大学毕业回农场当了老师，为救落水的女学生牺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