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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年:浙江儿童文学的历史、现状与未来

来源:浙江省作协儿童文学委员会 | 王路 毛芦芦  2019年10月11日09:47

近日,“70年:浙江儿童文学的历史、现状与未来暨2019年浙江儿童文学年会”在浙江杭州西子湖畔举行。近百名来自浙江、上海、山东等地的儿童文学作家、学者、编辑等参加了会议。

此次大会对70年来浙江儿童文学获得的成就进行了总结,更对新时代儿童文学的发展和未来进行深入探讨,致力于通过作家、学者和出版界的共同努力,奉献给孩子们更精彩的作品。

会议为期两天。与会者们就儿童文学创作和阅读、儿童文学出版和传播、儿童文学理论和批评等进行了探讨与交流。

一、辉煌70年,浙江儿童文学与新中国共成长

今年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也是新中国儿童文学茁壮成长的70年。浙江儿童文学的文脉始终与新中国共同成长。这个文脉沿承自鲁迅、周作人、茅盾等人所开启的中国儿童文学的启蒙之路,他们是浙江大地上孕育的现代文学巨匠,也奠定了浙江儿童文学发展的重要基石。新中国成立以后,出现了很多著名的浙江籍儿童文学作家,如金近、包蕾、圣野、鲁兵、任大星、任大霖、洪汛涛等儿童文学名家,他们活跃在中国儿童文学创作界、理论界和出版界。

评论家钱淑英认为,浙江儿童文学作家在文类、题材、风格等方面呈现出多元发展的态势,以鲜明的文学形象,从不同向度显示了浙江儿童文学的魅力与高度,并在整体上延续一种共有的文脉。老一辈作家有陈玮君、田地、吴少山、杜风、金江、沈虎根、倪树根、朱为先、李燕昌、张光昌、屠再华等;新时期以来的作家有张微、冰波、张彦、李建树、余通化、谢华、孙建江、金志强、夏辇生、张婴音等;进入新世纪后,涌现了汤汤、小河丁丁、毛芦芦、赵海虹、王路、常立、吴洲星、吴新星、徐海蛟、孙昱、杨邪、金旸、慈琪、孙玉虎等新生代作家。理论批评方面,出现了蒋风、韦苇、黄云生、楼飞甫、吴其南、方卫平、孙建江、周晓波、陈恩黎、赵霞、胡丽娜等研究者。钱淑英评价说:“浙江儿童文学作家是一群低调勤奋的耕耘者,他们有着农夫耕作般的执拗姿态、有‘高雅的土气’的艺术品质,同时也是一群独立清醒的思考者、探索者。”

作家、评论家孙建江从《儿童文学新论丛书》(1990-1995,湖北少儿社,共7种)、《中华当代儿童文学理论丛书》(1991-1995,江苏少儿社,共5种)、《中国当代中青年学者儿童文学论丛》(1994,甘肃少儿社,共6种)、《世界儿童文学研究丛书》(1992-1999,湖南少儿社,共9种)等四套20世纪90年代重要儿童文学学术丛书谈起,回顾了新中国儿童文学理论发展的历史。他指出,浙江儿童文学理论一直在开拓与建构之中,上世纪90年代之前的中国儿童文学理论缺乏学科意识,散论居多,原创专著稀少,90年代挑战与机遇并存,几乎所有研究领域都是未开垦的处女地,学科意识开始觉醒。许多浙江儿童文学理论家三十年前提出的学术观点,迄今仍处于儿童文学的学术前沿。同时,新一代的儿童文学研究者也在给当代儿童文学研究带来新的气象。

年会上,多位老作家回顾了他们与新中国共成长的儿童文学创作道路。

85岁的老作家李燕昌回顾了他从1952年发表第一篇儿童文学作品以来的心路历程。他回顾了新中国成立以来,从中央到浙江省地方对儿童文学发展、对作家培养一贯以来的关心和支持,同时在会议上展示了1956年浙江省青年业余文学创作者会议儿童文学组合影等珍贵的历史资料。

作家冰波在报告中真诚回顾了自己不同人生阶段的创作感悟。他坦承,从发表第一篇儿童文学作品到现在,个人写作的旨趣也在发生变化。今天,“写作已经不为名和利,不为了约稿,不为了获奖,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喜欢,为了更自由更奔放更有趣更有境界。”“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平和的心态来写作:淡泊、超然、宁静,甚至寂寞地写作”,让“写作成为一个常态,甚至是一种生活方式。”

老作家金志强身患重病,19年来一直依靠透析治疗维持生命,依然坚持创作、出版儿童文学作品。谈起自己的生活和创作,他说:“人是要有点精神依托的。尤其是在病魔来袭,生命面临考验之时,更应该有一颗不衰竭的童心。……我坚信,我的生命不会简单地逝去,因为有儿童文学陪伴着我,儿童文学使我快乐,更带给我力量。”

二、儿童文学道路上永不停步的开拓者和探索者

当下的浙江儿童文学作家群,是中国儿童文学界一支重要的力量,他们创作了大量脍炙人口的优秀作品,更重要的是,他们一直在开拓、探索着儿童文学的发展道路。

作家汤汤在报告中提出了当前儿童文学艺术发展中一个重要而迫切的议题:如何不断克服个人写作的惯性和惰性,不断在艺术上与“我”相搏,突破自我,挑战自我。她说:“每个作家都有自己的写作疆域,比如小河丁丁的西峒,黑鹤的荒野,顾抒的秘境,陈诗哥的世界之初等。写作疆域往往能成就一个作家的独特风格,但有时候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局限,局限又造成自我重复,包括题材,结构,细节,情感和思想。”她认为,怎样找到属于自己的写作疆域,怎样开拓更大、更新鲜的疆域,需要作家的勇气、耐力和冒险的精神。作为写作者,我们要去思考,如何面对自己的局限,使局限反而成为某种力量和资源,把写作推向一种更独特的、完全属于自己的、充满创新的、别人抵达不了的风格和极致。”

作家、评论家赵霞认为,近年不少儿童文学写作越来越多地从一个观念起笔。当下受到关注的“主题出版”,即是典型的观念激发写作。这一现象有其积极的意义。它促使儿童文学作家有意识地越出个人经验相对狭小的圈囿,向着广袤的地理空间和历史时间敞开写作的笔墨。但是,观念与文学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一个与童年有关的正当观念,直接拿来演绎为儿童文学的艺术,可能是有问题的。同时,如何借助文学的独特表达,反思和推动童年观念的革新,也是当代儿童文学面临的集体课程。

作家谢华撰文的图画书《外婆家的马》,新近获得丰子恺儿童图画书奖首奖。在年会上,她坦承,“写作是一种生命状态,是一辈子的事。写作只是因为生活让你想写,而不是别的。作品就是生活感动了你,你再把这种感动准确地表达出来。”她回顾自己多年的儿童文学写作,其实是“一辈子只为一个人去”。这“一个人”,就是她心中那个最美的孩子。

作家夏辇生与共和国同龄。她说,“回望自己一辈子的童话创作,叩问自身童话创作的初心和追寻童话特征、童话本质和童话核心价值,突然发现,自己所有的童话都为教育而生”。“童话不仅仅属于儿童,更是全龄生命的陪伴和滋养。”这些思考里,包含了写作的热情,也包含了真诚的反思。

这些年来,作家毛芦芦以故乡衢州为地理背景,创作了一批战争题材、民工子弟题材的儿童小说和儿童散文。她在报告中谈到了自己的“土地情结”。她称自己是个“民间写作者”,期待“更深地回到乡土,把自己的乡土故事说好”,“走出一条真正属于自己的路”。

孙玉虎是年轻的新锐儿童文学作家。他在报告中结合近期个人阅读和创作体验,探讨了关于长篇儿童小说“如何说好一件小事”的思考。这一小切口的创作思索,其实探及了当前长篇儿童文学写作中的某些大问题。

三、面对“新时代”和“新儿童”,保持姿态和品格,建立新高度

与会的专家学者认为,当下的儿童文学身处新时代,如何保持作家的姿态和品格,不断前进,成了每个作家都需要高度重视的问题。作家要把握时代、把握儿童,把握材领域,关注对儿童的影响力,关注社会的新需求,在自媒体、新媒体、融媒体时代,更好地为孩子发声,为时代发声。

《少年文艺》《儿童文学选刊》主编、上海市作协儿童文学委员会副主任周晴在报告中提出了互联网时代儿童文学必须面对的一个重大议题:在一个“流量入口”时代,如何坚守儿童文学写作和出版的“良善之心”?她以现场、前沿、大信息量的报告,解释了什么是儿童文学的“流量入口”,以及它带给当前儿童文化事业的新挑战。她指出,“面对流量时代,儿童文学作家更要坚守儿童文学中的良善之心,呼唤童书写作者心地善良和底线坚守。”

学者吴其南在报告中指出,我们已经进入一个读图时代。图像阅读成为了当代儿童的基本阅读方式。如果说“人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他阅读的东西决定的,读什么就是什么”,那么读图时代的人类,命运堪忧。因此“儿童文学作家要警惕这种读图时代的潮流,绝不对让社会走向粗鄙化。这就需要重提读书、读好书。好的文学作品该写什么?写细腻、深刻、理性、善良、美好,而不是简单、粗鄙,这才是儿童成长的方向。”

评论家陈恩黎在报告中分析了今天的“融媒时代”对于儿童文学意味着什么,同时,当“图像”在“媒介融合”中蓬勃生长之时,对“图像”的重新认识与阅读成为未来儿童文学研究的必然选择之一。她呼吁儿童文学作家和评论家更关注“融媒时代儿童文学中的图像隐喻”。

评论家戎国强从近年成人社会的审美缺席现象出发,也提出了儿童文学的当代职责。在这个“很多事情都要重新来过”的时代,儿童和儿童文学,无疑正是“重新来过”的一个重要起点。

作家徐海蛟和杨邪的报告都谈到了这个时代“儿童”个体和集体身上正在发生的新变,以及与此相关的儿童文学的艺术革新。徐海蛟探讨了新时代儿童群体的某些新特点。他认为,今天的许多孩子,心智普遍长于实际年龄,认知能力和知识储备远超出过去孩子。”这一群“特殊材料制造出来的孩子”,对我们的写作提出了更高要求。他们要求我们的作品有更深厚的学养,更深刻的见地,更新鲜的想象力,并且,听得见他们心底的呓语。”杨邪也认为,今天的孩子,其知识储备、知识结构已与我们不尽相同。因之,他提出了这样的诘问:“作为一个儿童文学作家,我们是不是了解坐在我们对面的那个孩子?”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一代孩子,已经跟过去的孩子很不相同。作为有志于儿童文学写作的人,除了讲好童年故事,还应有志于深入这一代孩子的世界,成为一个埋伏其中的大孩子,不断倾听他们,读懂他们。面对新时代的新儿童,儿童文学写作需要新的打磨和苦功。

浙江省作协儿童文学委员会主任赵霞在会议总结中指出,这是一次开阔、厚重、诚挚、温暖的年会。年会有三个关键词。一是“传承”。这是浙江儿童文学年会的传承,也是省作协儿委会工作的传承,归根结底则是浙江儿童文学文脉的传承。从年会的报告里,我们看到了70年浙江儿童文学的历史重量,也看到了浙江儿童文学的历史脉络。二是“承担”。当前,我们身处的时代和童年都在发生巨大的、也许是不可预料的变化。如何从童年开始,从孩子开始,守护我们的时代和文化,对抗任何时代都需要对抗的平庸和粗鄙,是当代儿童文学重大的职责与承担。三是“真诚”。这个真诚,是返朴归真的“真”。此次年会,我们看到了作家们真诚的创作剖白和洞见,也看到了面向当代儿童文学更高艺术未来的真诚批评与自我批评。

专家学者一致认为,70年后,浙江儿童文学再出发,我们需要有更高的追求。我们应有这样的姿态,站在个人创作史、浙江儿童文学史乃至中国儿童文学史重新思考和定位,将创作出第一流的作品作为自己的终极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