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那年春节前夕回乡探亲，途经一个广场，意外发现那儿被一圈高高的广告墙团团包围，广告墙上五颜六色，图文并茂，非常吸引眼球。我记得该广场已经存在了数十年，曾因城区禁炮而成为全城老小春节一过鞭炮瘾的最好去处，我和家人亦曾趋之若鹜。不料忽然间似乎有变。一打听，果然该广场已被列入开发规划，其下将建设一个巨大的地下商城，除了种种华丽，还会有一条地下长河环绕其间，形成本城一个美妙诱人的新兴商旅胜境。听说那段日子里满城热议该广场，投射之目光无不热切。谁能想到变数又生，这一耀眼的开发项目数年后被控有诈，貌似强大的开发商及其在国内的若干大型开发项目一起被告上法庭，涉嫌非法圈钱。众多梦想一占先机，在极具投资价值的新兴地下商城占有一席之地的业主发觉自己陷入泥沼，已经交付的大笔预付金或将血本无归，一时急如热锅上的蚂蚁，群起生事。当地政府千方百计安抚业主，控制局面，大费气力，终将事态平息。前些时我重返故地，又见广场，感觉另是一番光景，满眼草木花卉，记忆中那圈高高的、五彩缤纷的广告墙已经踪迹全无，恍如从未有过。

我在《暗自颤抖》里拷贝了这一场景，略加编辑。写它时我告诉自己，类似事件早已多发，同一情节互相抄袭，于读者并不新鲜。再现该场景的意义，更多的应当在于表现其中的人物。得益于往昔经历与交往，我对其中以负责官员身份出入于事件处理过程的人物比较了解，因而便以之为视点，力图表现出主人公的选择与作为，探问其后的动机与缘由。我感觉，我们身边频频出现的广场开发故事可看作当下现实生活的一个外在表象，藏在事件之下的是当下人们的欲求与心态，这里边有一种焦虑，其存在相当普遍。只注意到它的存在似乎也还不够，如果能进一步探究其缘由，那就更有意思些。例如本小说的主人公，在力图使其更接近真实之际，我感觉其焦虑的主观与客观因素都值得关注，不妨综合观之。考察主观可以触摸其心灵，观察客观可以感知其周边环境。这种环境既为小说主人公的心态提供注释，某种程度上也折射出人物品质的难能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