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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共和国与我的创作

来源:新民晚报 | 叶辛  2019年07月16日08:12

我出生于1949年的10月,今年70岁了。由于我和共和国同龄,到了国庆逢五、逢十的年份,总有媒体来采访并提出一些问题。其中有几个问题,几乎是经常被问到的,那便是:在我人生中,哪一个国庆节最难忘?记忆最深刻?

我常常不假思索便回答,是1979年的十一国庆节。那一年的十月,我在乡间完成了两部长篇小说《风凛冽》《蹉跎岁月》的草稿,《风凛冽》是7月写完的,《蹉跎岁月》是10月写完的。正是在十月里的最后一天,我领到了调进省作家协会第一个月的工资:28元整。更主要的是,1979年的十月,从偏远蛮荒的乡村到省城里,整个社会酝酿着一股变革的气氛,节日的喜气里弥漫着各界人士尤其是青年人的希冀、憧憬和对明天美好的向往。

一年以后的十月,当时属于四川省的重庆市文学刊物《红岩》上,刊登了我的长篇小说《风凛冽》;《收获》杂志上,又刊登了我的长篇小说《蹉跎岁月》。几乎是在同时,中国青年出版社把我的这三部长篇小说,一部接一部地以单行本的形式,推向了社会。我不能忘记的是,《我们这一代年轻人》,初版印了15万册,定价是8角8分;《风凛冽》的定价更便宜,是6角6分,印行了9.1万册。而把我的名字带给广大读者并引起热议的《蹉跎岁月》,印了33万7千册,定价为1元1角5分。

正因为是1979年10月离开了山乡,充满喜悦和憧憬的同时,我用一双不无忧郁的眼睛,注视着山乡里的贫困:粗粝的食物、破旧褴褛的衣裳、徘徊了10年的居高不下的黑市粮价,心中暗忖:什么时候,会使得各族老乡的生活,也变一变呢?

这思考里不仅有我的困惑、迷茫,也有着我对老乡生活现状的同情和忧虑。

嗨,仅仅一年之后,1980年的秋冬时节,我重又来到了插队10年的山乡村寨上,包谷价格跌下来了,场街上的猪肉吊得吆喝着卖,老乡们的脸上挂满了欢欣的笑。我惊问,为啥停滞不变的乡场,有了如此大的变化呢?寨邻乡亲们纷纷给我说,变了呀!变了呀!村寨上实行了责任制,粮食丰收了,鸡鸭牛羊猪随养了,不愁吃穿了,没人来戴“大帽子”了。你多来玩玩,把寨子当成你农村里的家……我真的去了,农民们摆出米酒、满桌的菜,和我连夜连夜地聊,原来这变化的过程中涉及到上上下下这么多的人和事,原来这变化并不是像外面看去那么简单。我敏感到这又是一本书,上亿的农民在这么一场巨大的变革中解决了温饱,开始摆脱贫困,多少人的命运在这么一场巨变中发生着变化……

于是我凭借10年的插队生涯,凭借对中国农村变革的关注,给人民文学出版社写下了三部长篇小说《基石》《拔河》《新澜》。

小说出版后就受到评论界的关注,当时还是杂志的《文艺报》长篇评论的第一句便是:小说紧扣时代的脉搏,深切地关怀人民的命运……

在我们都在迎接国庆70周年的日子里,我也有一部新的长篇小说《五姐妹》即将出版。这本书写的是五个同时代女性的命运。小说的尾声写到了2019年。重点则是她们从青春年少、情窦初开到50岁的故事。每一位女性到了50岁,已经有了丰富的人生阅历。想想吧,从少女时代开始,五姐妹要经历一生中所有的故事,她们要同五个男子恋爱,要嫁给她们心仪的丈夫,要生儿育女,要历经感情的波澜和背叛,她们还要处理方方面面的关系,她们的性格有差异,命运必然不一样……而她们所生活的时代,正是新中国成立以来的70年,她们人生故事的背景,正是中国和世界动天撼地剧烈变化的70年。我想,书出版之后,爱小说的读者会喜欢的。

就让这本书,作为我一个作家为国庆的献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