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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逝的80年代之夏 ——关于《夏》《飘逝的花头巾》

来源:小说选刊(微信公众号) | 王干  2019年06月29日09:55

青春是文学的母题之一,青年也是文学的永远不变的话题。青年写青年,青春折射青春,更能体现文学的火热和色彩。80年代风靡过“知青文学”,张抗抗和陈建功都是知青出身,但他们写的题材不是苦难和控诉,而是年轻一代的奋斗和思考,因而我们今天读起来像看“年代剧”一样,依然能感觉出当时的情景和气息。

《夏》塑造了大学生岑朗的形象,这个人物在当时的小说人物画廊里是个稀有品种。小说写的是70年代末期思想解放的浪潮尚未来临,一个个性鲜明、与众不同的女大学生与周围环境发生的碰撞,岑朗是作为个性解放的先锋来塑造的。在今天看来,她的这些举动极为稀松平常,但在当时颇有“石破天惊”的味道,敢为人先的味道。小说在一段时间内也引起了热议。“春江水暖鸭先知”,作家的敏锐和直觉往往使他们发出时代的新声。

陈建功的《飘逝的花头巾》讲的是两个不同出身的青年的故事。“花头巾”作为小说的象征,带着80年代的鲜明特征:奋斗、“扼住命运的咽喉”,这也是小说主人公沈萍的理想。“花头巾”作为一面奋发向上的“旗帜”,还影响了小说的另一个主人公秦江,改变了秦江颓废不思进取的人生。可当秦江发奋考上大学后,却发现沈萍在追求他原先的生活方式。历史在换位式的对应着,所以“花头巾”消失了。

这两篇小说深深镌刻着80年代的印记,充满着理想主义的气息,洋溢着向前、向前、再向前的时代精神。我曾在给徐坤写的一篇评论中,用《告别80年代的光荣与梦想》作为题目,那是一代青年的思考方式。什么是“80年代的光荣与梦想”?张抗抗用“夏”这个意象作了形象的说明,“不要说,真的不要说,什么也别说……到秋天,自然会结果……而夏天,夏天是生长的季节,一切都欣欣向荣……还是让它自由生长,让它生长吧!”自由生长、个性解放、理想主义、奋斗向上。

在叙事上,这两篇小说有着80年代初期的特点,那就是延承了50年代的清新、流畅、明朗的“建国文体”。两个人的名字也带着建国的特征,张抗抗的“抗”源于抗美援朝,陈建功的“建”也是建国的记忆。之前《小说选刊》曾选载过宗璞的《红豆》和茹志鹃的《百合花》,如果两相比较,不难发现,都是用第一人称叙述,都是对一个女性形象的塑造,都喜欢用对话,都是作者30岁出头的时候写的。

张抗抗是一个具有启蒙精神的作家,关注现实、关注人生,而且一以贯之,直至今天还是以一个知识分子的姿态进行叙事,不管风吹浪打,依然不忘初心。《夏》这篇小说就明显地透露出她的启蒙思想,之后的《隐形伴侣》等一直围绕着这个主题展开,同时她还始终关注女性命运。新世纪之后,她的《作女》可以说是《夏》的某种延续,当年不拘一格的岑朗或许会蜕变为一个“作女”。陈建功从《飘逝的花头巾》开始改弦易调,追求京味小说。可能作为北京作家,他更需要接地气,他的《找乐》《辘轳把胡同9号》等都将老舍小说的精华发挥到极致,成为新京味的代表作。尤其是《辘轳把胡同9号》,今天读来还是那么有嚼头,陈年老酒一样醇厚绵长。遗憾的是后来他受工作所累,创作时间受限。

火热的80年代之夏也随着新时代的到来进入丰硕的“秋天”,作为共和国的同龄人,他们的人生也步入盛秋时节,他们的创作生命还很年轻,他们都有一部酝酿多年的长篇小说尚未问世,我们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