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户登录

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梁子湖赋

来源:中国作家网 | 向天笑  2019年04月10日13:39

四十二万亩的水面,三十三道湾,九十九道汊。每道湾,三道汊;每道汊,两张嘴。曲曲折折的梁子湖畔,就长满了这样的湖嘴。

从庄湖湾开始,从向家嘴开始,赵家嘴、孙家嘴、姜家嘴、湛家嘴、郭家嘴、鲍家嘴、杨家嘴、邹家嘴、陈家嘴、黄仕嘴、黄檀嘴、黄风嘴、石头嘴、河头嘴、山连嘴、三嘴、五角嘴、七墩嘴、杨树嘴、梅嘴、走驹嘴,还有下林嘴、大船嘴、长嘴,还有青岗嘴、江汤嘴……

这些湖嘴,嘴与嘴之间保持与生俱来的距离,无论湖水是涨,还是落,从不走近半步,更不轻易对话,一旦说话也是“风”话、“湖”话,一般人轻易听不懂的话。

出门三五里,各处一乡音,每个嘴走出来的人,他的嘴都带有那个“嘴”的方言土语。

湖边的人都知道祸从嘴出,任何时候都不图一时嘴巴快活,有些事只能做不能说,有些事只能说不能做。

只有多嘴多舌的人,耐不住寂寞,喜欢外出。一句无心的话,也许能掀风鼓浪。

梁子湖的水里还有好多嘴:青鱼的嘴、草鱼的嘴、鲢鱼的嘴、鳙鱼的嘴、鲤鱼的嘴、鲫鱼的嘴、鲇鱼的嘴、武昌鱼的嘴、鳡鱼的嘴、团头鲂的嘴、乌鲡的嘴、鳗鲡的嘴,还有银针鱼的嘴、黄鳝的嘴、泥鳅的嘴……

这些平时看似无声的嘴,无时无刻不是在大嘴吃小嘴,小嘴吃虾米。那好吃的嘴,往往是小鱼、小虾,要么上钩、要么进笼、要么被网;那些大鱼们,一直沉在水底,冷眼旁观,它们很少冲动,在水里,一斤鱼,四斤力,一旦冲动起来,就会拼个鱼死网破。

梁子湖的水面、湖边的湿地,还有许多飞翔的嘴:红脚苦恶鸟的嘴、黑水鸡的嘴、东方白鹳的嘴、骨顶鸡的嘴、绿翅鸭的嘴、大鸨的嘴、秧鸡的嘴、鸦鹃的嘴、鸳鸯的嘴、孔雀的嘴、画眉嘴、喜鹊嘴、斑鸠的嘴、鸽子的嘴、天鹅的嘴

还有鸿雁的嘴、琵鹭的嘴……

三寸鸟,七寸嘴。每天最早醒来就是这些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嘴,可以在天上飞,也可以在水里游。一张嘴,两块皮,说得去,说得回;说得上天,说得下湖;会说话的人如鱼得水,不会说话的人如鲠在喉。

有的嘴说得蜜蜜甜,心头藏把锯锯镰;有的嘴把谎言说得像事实,有的嘴把铸成的大错说得像天大的功劳,有的嘴把违心的谄媚说得像由衷的敬佩,有的嘴说着人话心里却怀着鬼胎。

有的嘴,舌头没有骨头却比牙齿还锋利,真是舌刀不用铁,杀人不见血。

那些捕风捉影的谣言,那些别有用心的流言,那些以讹传讹的蜚语,像乱箭穿心,让你百口莫辩,让你肝肠寸断,就是浑身长满了嘴,你还是无法说清。

那一夜,你在梁子湖的那一边,我在梁子湖这一边,无论如何都听不见你的呼唤,更听不见你的抽泣,只听得到湖水的喧哗与骚动,只体会到隔山容易隔水难。

那一夜,梁子湖的水,像容易变脸的女人一样,在我转身离去之后,就冷若冰霜,但再冷,梁子湖的水不会结冰。

梁子湖,无风也有三尺浪,夜静更深的梁子湖,像一张巨嘴张开无言的口,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向天笑,湖北大冶人,出生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系湖北省作协会员,黄石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已在《诗刊》、《词刊》、《星星诗刊》、《诗选刊》、《诗歌月刊》、《绿风诗刊》、《诗探索》、《杨子江诗刊》、《诗潮》、《诗林》、《散文诗刊》、《散文诗世界》、《世界诗人》、《中国诗人》、《中国诗歌》、《人民日报》、《文艺报》、《工人日报》、《中国文化报》、《湖北日报》、《青年文学》、《青年作家》、《长江文艺》、《飞天》、《当代作家》及港、台和美、澳等报刊发表诗歌、歌词、散文、小小说千余篇,作品在《诗刊》、《星星诗刊》、《飞天》等刊多次获奖,部分作品还被收入多种年鉴、年选及其他选集。已出版诗集和散文诗集11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