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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作家协会主管

“四力”随感

来源:学习时报 | 孙晶岩   2019年03月08日16:30

当今互联网发展迅猛,我们获取资讯实在太方便了,在百度栏里写上关键词,立刻就会搜索出成百上千的文字。因此,有的“客里空”皆大欢喜,不用深入生活,不用艰难采访,上网搜索,枪手代笔,四处剽窃,以快制胜,欺世盗名,照样混得风生水起。然而,我对这样的“客里空”是不屑一顾的。

首先说脚力。我认为报告文学这种文体是行走的文学,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现在有一些人在采访上投机取巧,抄袭、雇枪手胡编乱造,我对这样的人深恶痛绝。报告文学作家首先应该是一个思想家和行走者,每一次的采访都应该是苦行僧似的朝拜。如果说地毯式采访是“傻”的话,那么我宁愿当这样的傻子,绝不糊弄读者。写长篇报告文学《中国动脉》,我走了16000里路,从新疆克拉2气田到上海白鹤镇,三山五越一塬一网,全长8000里,我走了两遍,其中甘苦,唯有自知。写长篇报告文学《西望胡杨》,四下新疆,跑遍了新疆;写长篇报告文学《中国看守所调查》,我跑了中国10多家看守所,采访了200多个监管民警和200多名在押人员,连大年三十晚上都在看守所的死刑犯监舍找在押人员谈话。脚力就是要深入民众、深入生活,作家走近人民,作品才能贴近生活。

第二说眼力。报告文学作家要像雷达,要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善于捕捉到异常的空中飞行物。聪明包括观察力、理解力、记忆力、判断力、透视力,眼力就是观察力和发现力,眼力的背后是判断力。我是医学和文学专业科班毕业,医学和文学都是与人打交道,写了30多年报告文学,阅人无数,观察人也很准。我到监狱采访,自己查阅卷宗,按照犯罪地域、犯罪类型、犯罪特征找犯人谈话,竟然在死刑犯中发现了冤案,并与监管民警一起呼吁,挽救了她的性命,这需要眼力。

到新疆采访援疆,领导要求我歌颂援疆干部中的好人好事就完成任务,但是我把视点瞄向了民族团结;教育文化扶贫,我去研究维吾尔族文化史、民族史、音乐史、宗教史、文学史,并且写进书里。同样一群人去采访,你能够发现别人没有发现的东西,这就是眼力。

第三说脑力。上小学时,父亲找来一块上好的石头,在上面镌刻了“多想”两个字,送给我。我问他为什么要刻“多想”,他说这是毛主席的话。父亲的书法很棒,他镌刻的字潇洒遒劲,于是,我记住了“多想”这两个字。报告文学作家首先要是一个思想家,要善于动脑思索,不能人云亦云。我的报告文学是六分跑、三分想,一分写。

文化自觉这个词我是亲耳听费孝通先生讲的,他第一次提出这个观点时我不太理解,但是多年的大学教师经历养成了我爱看书的习惯,我边读书边思考。文化自觉是指生活在一定文化历史圈子的人对其文化有自知之明,并对其发展历程和未来有充分的认识。换言之,是文化的自我觉醒、自我反省、自我创建。报告文学作家首先应当是一个思想家,报告文学作家在采访时应该做参与式的社会调查,在创作中应当特立独行,有自己的文化反省和思想建树。比如从每一个看守所采访归来,我的心都堵得满满的,扼制犯罪光靠严刑是远远不够的,必须与普法相结合。解决这样的问题,必须“防”字当先,包括条件预防、从犯罪源头抓起……这些见解都是我在调查采访中悟出来的,是多想的结果。扼制犯罪必须全社会齐抓共管。这就是作家的社会责任感和担当精神。

最后就是笔力。文笔要好,首先要多读书、勤练笔,要加强思想性和文学性。作家不是凭着刻苦就能成就的,多读书可以成为学者,未必能成为作家。笔力就要真实真切,语言朴实、有内涵,毛泽东的文章写得非常好,是我学习的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