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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缘血缘 绿色梦圆 ——谈话剧《塞罕长歌》

来源:文艺报 | 薛若琳  2018年12月07日08:28

孙德民既能创作话剧又能创作戏曲,既能创作历史剧又能创作现代戏,是中国剧坛独树一帜的剧作家。近看河北省承德话剧团演艺有限公司创演的《塞罕长歌》,使我又一次走近德民,进一步读懂德民。这是一部思想厚重、历史感强、地域风格浓郁、震撼人心的好戏。该剧以老一辈务林人佟保中一家三代为主线,展示了塞罕坝的先驱者和后继者用生命植树,为改变京津地带风沙危害创造条件,终于种出了一片绿色的故事。这部戏表现了三代务林人,第一代创业,第二代守业,第三代兴业,哪一代都不能少。因此,布局上必须采取块状结构。我们通常看到的是由一个主人公把几件事串连起来,该剧却是三代务林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哪一代都不能把三代人的故事串连起来。因此,该剧的块状结构是对剧作家的严峻挑战,但我们感到全剧浑然一体。

全剧的艺术特色,一是第一代务林人朴实的思想起点。上世纪60年代,20岁刚出头的林业大学毕业生佟保中来到塞罕坝植树造林,但两年来他们种不活一棵树,成活率几乎是零,佟保中的思想动摇了。他并非怕艰苦,塞罕坝的气温在零下40多度,住的是地窨子和窝棚,早晨一觉醒来,眉毛、帽子、被子都蒙上一层霜。喝的是雪水、雨水,吃的是带壳的黑莜面和咸菜,咸菜没了就用盐粒泡水,半个月才洗一次脸。这些都没有难倒佟保中,但种不活树木,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他要离开塞罕坝,而且是不辞而别,暴露了佟保中缺乏组织观念的缺点。

就在林场职工思想浮动的时候,为了稳定军心,为了战胜困难,场长李斌和总工程师杨宁先带着妻子、儿女,退掉城里的房子,一窝端地来到塞罕坝安营扎寨,用行动表明他们与塞罕坝共存亡、同进退的决心。此举对佟保中的思想震动很大。此时,李场长又带来了电影放映队,给全场职工放电影《上甘岭》。影片中八连指导员在坑道里既无粮又无水的险境中宣誓:“党交给我们这块阵地,一寸也不能撤退!”佟保中感动了,他对李场长说:“我要像上甘岭的战士守住阵地一样,守住塞罕坝,决不撤退!”佟保中这个“逃兵”,变为守住塞罕坝的坚强战士。其后,他吃苦耐劳,与恶劣的自然环境搏斗,在植树会战时,佟保中和战友秦海生写了一副对联:“一日三餐有味无味无所谓,爬冰卧雪冷乎冻乎不在乎”,横批:“乐在其中”。这副对联体现了他们的苦乐观和战胜困难的信心。佟保中认为:“我们不是为了忍受艰苦去生活,我们是为了创造幸福去克服艰苦!”此话颇具哲理,表现了塞罕坝第一代务林人宽阔的心胸和创造精神。

二是第二代务林人对绿色的坚守。上世纪70年代,第二批务林人在父辈奋斗的基础上,条件有了很大的转变,但仍然处于艰苦的创业中。佟保中已经当了场长,他的儿子佟刚被分到偏远的“望火楼”,是个艰辛的防火岗位。佟刚和妻子二桃长年在山上生活,他们尽职尽责,一天也不离开“望火楼”,也没有外人光顾。那里没有电灯,没有电话,生活寂寞、孤独,但十几年林子没丢过一棵树,没发生过一次火灾。他们“就想天天守着这些树,看着这片绿,一辈子也不想离开这儿”。“这片绿”是他们生命的寄托和生命的财富。佟刚和二桃的儿子榛子长期生活在语言封闭的环境中,已经5岁多了,对长辈只会说“爸”、“妈”,他管母亲二桃的姐姐大桃叫“妈”,管爷爷佟保中叫“爸”,真令人心痛。大桃希望佟刚、二桃夫妻下山,为他们自己、也为了孩子健康成长换个环境。佟刚说:“这片林子是我爹他们那些长辈用命换来的”,如今看管这片林子“是咱们的责任。”佟刚一岁还在襁褓中母亲就去世了,被抱来塞罕坝,成长在塞罕坝,对塞罕坝有着深厚的感情。他说,树林与他有“血缘”关系,他的生命与林子已经浑然一体,难舍难分。妻子二桃面对保卫大片树林的责任,对姐姐大桃道出心声:“我不熬咋办?”这个“熬”字,是熬岁月,熬青春,熬理想,熬信心。

三是第三代务林人的创新锐气。佟保中的孙子小榛子大名佟小林,当年被大桃带出山外受教育,如今已林业大学毕业回到塞罕坝,当了分场场长,成为第三代务林人,和一群大学生共同担负起开发塞罕坝的责任。佟小林提出要在“石质阳坡”上种树,那些山坡只有五厘米厚的土层,下面全是大石头。在“石质阳坡”上种树的大胆设想,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青年学子们议论纷纷,反应不一。如果说,50年前佟小林祖辈是在一片荒漠上种树,那么,作为儿孙晚辈的佟小林,则要在石层上种树,这是一种创新精神在新时代的萌发和弘扬。他们同样经过了两年的失败,最终克服技术难关取得了胜利,为塞罕坝增添了10万亩新绿,拓宽了塞罕坝林场的生存空间和发展潜力。

从第一代务林人到第二代、第三代务林人,他们无怨无悔,甘愿当时代的“傻子”,终于把塞罕坝建成100多万亩的浩瀚林海,改善了空气质量,挡住了风沙,涵养了水源,为北京、天津构筑了一道坚固的屏障。2016年,塞罕坝林场获联合国环境规划署授予的“地球卫士奖”,成就了伟大中国梦“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辉煌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