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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去的火车头棉帽

来源:宝鸡日报 | 王怀宇  2018年11月20日13:33

如今每到冬季,宝鸡街头还有多少人戴棉帽子?我搜索青少年时的记忆,当年不是这个样子。

将时间追回到上世纪70年代末,立冬节气一过,满大街都是戴棉帽子的,不过这是男性的专项;女性则用五颜六色的花围巾包头,或者半包头,手法多样,别有一番风姿飘过街头。如果哪位女性头戴棉帽,不是身体虚弱怕吹风着凉,就是假小子性格风风火火的那种。

棉帽子的样式不多,其中被称作火车头棉帽的,是青少年的最爱,渴望得到它的心情非同一般。这种帽子的名称不是来源于什么品牌或厂家,而是它的造型,戴上它很像火车头的模样,是那种老式蒸汽机车的火车头。在当时那个年代,火车在老百姓的心目中是高大威猛的形象,也是先进、时尚的象征,能乘坐一次火车便是一种身心的享受,甚至可以拿来炫耀。

厚实而庄重的火车头棉帽有皮质和布质面料两种,皮质的让孩子们总感觉很奢侈,也怪怪的,不大喜欢;而布质的则不然,因为十分贴近心理,看一眼就感到暖暖的、妥妥的,所以深受孩子们的青睐。尤其是军绿色布面的,孩子们更是喜欢得不得了。“哎呀,这是雷锋叔叔的帽子。”话里透着羡慕,眼里闪出羡慕,脸上更是堆满了羡慕的表情。于是,火车头棉帽还有一个名称,叫雷锋帽。

火车头棉帽在那个年代的售价比较贵,大多数家庭无力给孩子购买,家长们就哄孩子说,那棉帽子太大,不适合你们戴。随后买上一顶仿制版的,或者一种八路军军帽样式的棉帽,安慰一下孩子羡慕的心理。

家长们自认为哄得成功了,可孩子们根本就不信,纷纷跑到商店去看去问,得到的答案是:火车头棉帽是分号的,有大的也有小的。一些胆壮的孩子跑回家,要和家长理论一番,辩出个道理来;胆小的只能默默地对抗家长,直到满足另外一个心愿。少数脾气倔的孩子,宁可头戴单层军帽,也不愿意接受其他棉帽,结果两只耳朵冻得又红又肿,却丝毫不后悔。

我的一位男同学,他叔叔当过兵,过年时送给他一顶火车头棉帽,虽然他是家里年龄最小的儿子,但是他的两个哥哥却并不相让,都说,这棉帽应该哥仨轮着戴,要不“断绝兄弟关系”。这位同学太喜欢这顶棉帽了,舍不得与哥哥们分享,他绞尽脑汁想了一个办法:放学回家前将帽子藏在一个女同学家,上学时取回戴上,谎称帽子每次放学后都被同学强行借走。他的两个哥哥和他不在一个学校上学,此事竟然隐瞒了三四年,直到两位兄长参加工作,用第一个月工资给自己买了火车头棉帽。

其实,火车头棉帽并不比其他棉帽暖和多少,但对于孩子们来说,拥有它,就拥有了一种气质,一种不怕困难、英勇向前,好似在战火中冲锋陷阵的英雄般的大无畏气质。一顶棉帽,被赋予了强烈的时代特征,这个特征正是那个年代男孩子们的追求和渴望。更何况,雷锋也戴过这样的帽子,榜样的力量无穷大。

随着生活条件越来越好,商品越来越丰富,火车头棉帽日渐在人们视野里消失。去年,我们同学聚会,当谈论起棉帽子这个话题时,几位同学分析了现在为啥很少有人戴的原因,他们说,宝鸡市区的冬天没有过去那么寒冷了,尤其是呼呼叫的西北风很少遇到;再者,如今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厚厚的棉帽子派不上用场。但是,每当看见戴着火车头棉帽的人,同学们心里还是有一股热流在涌动。有一位从事野外工作的同学,他在冬季里一直坚持头戴火车头棉帽,还是军绿色布面的那种,再新潮再时尚的帽子,他都不愿意戴。他认为,这种帽子能增加自身的勇气和毅力。

前几天,我去逛夜市,发现一对年轻男女各戴一顶火车头棉帽,引来不少路人注目。我仔细观察那棉帽,与老式的款式略有不同,多了些轻巧,多了些色彩。无论怎样变化,火车头的样子未曾改变,这种传承仍在继续。

我上网一查,各式各样的火车头棉帽在众多网店有售,而且销量也不错。我暗自高兴,火车头棉帽并没有消失,它只是隐去了大摇大摆的身影,深藏于人们的心中,偶尔显露一下独具特色的英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