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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王振德谈新作《耕海》:从深海打捞的凡人史诗

来源:海南日报 | 杨道  2018年10月16日07:15

王振德在《耕海》推介会上签名售书。 (本版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耕海》封面

9月中旬,海南出版社策划编辑、纪实文学作家王振德的长篇报告文学《耕海:海南渔民与更路簿的故事》(以下简称《耕海》)新书推介会在海口举行。会上,王振德声情并茂地讲述了帆船时代老渔民的传奇人生、家国情怀,并诠释了中国古老的海洋文化、海上丝绸之路的历史。

1988年,年轻的王振德被海南建省办经济特区所吸引,宁愿冒着被单位除名之险,“净身出户”来到了这座海岛上。谈及当年闯海事,他仅以一句“太过繁杂”略过。但在海南的这三十年,他的人生其实还是有蛛丝马迹可寻,譬如他此前的作品《三沙渔味》《火山人家》,以及新近出版的《耕海》。他自称前30年用于“稻粱谋”,后30年用于“理想谋”,会“为海而活”,拥抱蔚蓝,赞颂蔚蓝。

近日,在接受海南日报记者采访时,王振德谈及《耕海》出书的主旨,称其力图以故事化的形式,再现祖宗海的开海历史、更路簿的耕海密码、老船长的远航精神及守望妇的护航意识;力图从结构、语言和细节上,为当下海洋文化的书写呈现一种文学性、诗意化、原生态的审美范式。

一部弘扬南海文化的长篇报告文学

记者:您去年出版了新作《耕海》,书名中的“耕”字作何解?

王振德:它其实是今年8月出版的。您说的也没错,因为用的是去年12月的书号。本书的采访是在2016年之前完成的,到了去年下半年,在国家“一带一路”倡议背景下,我又补充了一些关于和谐共享的故事,耽误了大半年。

至于这个“耕”字,可以这样说,农民耕地,渔民耕海——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海洋是渔民的心头肉,都是千古承传的饭碗子。用此书名,更切合中华农耕文明海纳百川的特点,一如古人称写作为笔耕,称教书为舌耕。

记者:这几年,关于更路簿的话题很火,周伟民、唐玲玲先生的著作《南海天书》在业内引起了较大关注。《耕海》与它相比有何异同?相较于其他更路簿作品,它有何凸显之处?

王振德:二者都是写海南渔民与更路簿的,但《耕海》是报告文学,更注重故事性、可读性;《南海天书》是研究专著,注重学术性、史料性。有人称《耕海》是“祖宗海打捞的凡人史诗”,有一定道理。

记者:书中提及,您为采写此书,与海南渔民相处了两年多,接触到几代渔民,在这期间还有一些渔民离世了。您认为在晚辈渔民身上,有哪些东西保留着,哪些东西失去了?

王振德:我与不少海南渔民相处,都是一家两三代,再加上有族谱的助益,可以上溯到明清时期。至于保留、失去的问题,我感觉这些老船长的孙子辈大多是90后,其耕海理念、冒险精神还在。但因为有了现代化的卫星定位,他们对于海洋文化的探究越来越淡漠;尤其是对于运用罗盘、更路簿的技能,几乎丧失殆尽。我认为,对全国青少年一代全面普及海洋文化、提升海洋意识、培植现代海洋观念,迫在眉睫,这也是“海洋强国”在思想文化层面上的根本保证。

记者:写作是一个不断失去与记忆重构的过程,书中的人物在记录过程中,有否被您的语言所建构?

王振德:这个话题很专业,我以为,它更适合小说的写作。至于报告文学,真实性是其最主要的生命力,这也是它区别于小说的分水岭。我在《耕海》的创作中,严守真实的铁律,着力追求人真、事真、言真、情真和心理真的统一,以真感人。但报告文学也是文学,必要的文学手法,比如诗性剪裁、美学嫁接等,是必不可少的,也有一定的想象空间,否则就失去了文学化人、诗学言志的要义和旨趣。譬如,人物的对话、动作、神态、心理和典型氛围等,绝对离不开文学化的想象、渲染、描摹。

在海南找到了灵魂归依

记者:您1988年来海南,今年刚好30年,同时恰逢建省30周年。人说三十而立,您在这个时间点出版《耕海》,是否意味着对您有着隆重的意义呢?可否谈谈您闯海南的故事?

王振德:是的,它对我的确有着里程碑式的意义。我在前勒口写了一首绝句,其中有“五旬碌碌尘缘累,六秩翛翛步正途”,这是人生的写照,也有自励的况味。因为父母均得长寿,我对自己生命的预期是85岁,这样工作时间就至少有60年。我想,前30年用于“稻粱谋”,大抵是“为人作嫁”;后30年用于“理想谋”,大抵会“为海而活”,拥抱蔚蓝,赞颂蔚蓝。

说起闯海南的故事,太过繁杂,简言之,为了闯海南我被原单位除名了,算是“净身出户”吧。

记者:近年来,非虚构文学似乎有趋热之势,但这类作品引起关注的并不多,而您却写了大部头的《耕海》,是怎么想的?

王振德:我很喜欢纪实类题材。我在新闻界工作20多年,都是在周末部,几乎每周写一篇“大特写”,对此类文体有些心得。至于非虚构文学,应该是纪实类题材的延伸。我认为,此类文体能否引起关注,首先是看选题是否重大,是否典型,有没有普遍价值和长久意义;其次是看主题开掘是否到位,是否具备深度与高度;再次是看你的功力、笔力和学养;最后是营销推广,现在书籍汗牛充栋,所以“酒香也怕巷子深”。

记者:在海南这些年,您似乎一直在研究海南文化,写过《火山人家》《三沙渔味》及如今的《耕海》,是否可以认为,您的理想在海南得到了实现?

王振德:谈不上研究,只是喜爱。诗人艾青说:“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着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我很感谢海南省,使我找到了灵魂归依;也很感谢出版社,使我恶补学养,等于是用了12年读博。如果说理想得到实现,但绝非完成时,而是进行时——尽管快要退休了,但我将永远在路上;生命不息,笔耕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