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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永祎做客南京图书馆讲述金庸小说女性形象

来源:南京晨报 | 李晓婕  2018年08月14日08:14

金庸在其武侠小说中,精心塑造了许多江南女子的形象,许多人认为这与金庸的梦中情人夏梦有关,其中有哪些不为人知的隐曲?作为一代江南才子,生兹念兹的梦里水乡对他的创作有什么影响?他在刻画江南女性形象时有什么老到精妙的笔法?面对这些问题,作家张永祎日前在南京市图书馆进行《“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论金庸小说女性形象的情感原型与乡愁情结》主题讲演,讲演会现场座无虚席,深入探讨江南水乡、江南女子、江南美学与作品中女性形象的内在联系,引用了大量鲜明的例子对此进行解读和说明,引发听众共鸣,赢得阵阵掌声。

金庸笔下的小龙女 现实中错过的佳人夏梦

夏梦是江南姑娘,是一位名留影史的绝代佳人。据说在20世纪60年代初的上海滩,人们为了看一场由她主演的电影,不惜排上三天三夜的队。她也是金庸的梦中情人,金庸为了接近夏梦甚至屈就去了夏梦所在的电影公司做了个编剧。金庸还曾开玩笑说:“当年唐伯虎爱上了一个豪门的丫环秋香,为了接近她,不惜卖身为奴入豪门,我金庸与之相比还差得远呢。”金庸也曾向夏梦表达了爱意,但夏梦当时已有婚约,她说:非常敬重你的人品,也喜欢你的才华,只可惜“爱使”已迟到了一步,感叹“恨不相逢未嫁时”。这也就造就了金庸笔下的小龙女和王语嫣了!

原型与人物之间貌合神契,张永祎分析:小龙女是金庸倾注笔力描写的对象,是他心目中理想女性形象的代表,也是唯美女性的化身,更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情人,从绝美的外表、倨傲的神态,到对杨过的痴情、鼎力帮助直至为爱献身的精神,无一不是中国传统观念中女性美的代表。

夏梦是现实版的小龙女,小龙女是小说版的夏梦。从形象到气质、音容笑貌,几乎都是按照夏梦的模子来刻画的,通过对小龙女和王语嫣这两个形象分析,确实有金庸的“别有幽愁暗恨生”,事实上代表了对夏梦的两种期盼:要她像小龙女那样对自己钟爱的男人奋不顾身,不顾一切;也要像王语嫣那样对自己不爱的男人不要沉迷其中,要迷途知返,免得到头来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在他的心理预设中,这个钟爱她的男人不是别人,就应该是他自己,那么那个不爱她的男人,就是暗喻已经在夏梦身边的丈夫林葆华。说得更白一点,就是你夏梦应该离开和林葆华的婚姻,投入我的怀抱。尽管金庸没能跟夏梦走到一起,但这也成为金庸写作鲜活的源泉。

金庸笔下的江南女性 “温润”“温柔”“温情”

金庸对夏梦的爱慕,确实无与伦比,但张永祎认为金庸描写江南女子形象,夏梦只占10%,更多的应该是自己感觉占90%。金庸是浙江海宁人,是身心与共的江南人。从小在儒家经典熏陶下成长,才华横溢的金庸对家乡一直充满着深厚的感情,不尽的乡愁之水永远在他心里流淌 。他不仅熟悉江南的氤氲山水风花雪月,也熟悉那里温婉如水的江南女子。张永祎讲道:金庸对于江南文化的熟悉是与生俱来的,所以无论是选取人物、塑造人物、刻画人物,都显得得心应手。因此,金庸笔下的江南女子都是水灵灵的,许多江南女性人物的出场都是从水中起步的。他还给大家举了两个例子,如《天龙八部》中阿碧的出场,就化用了“小舟撑出柳阴来”的意境。再如郭靖第一次见到黄蓉的情景,也是水中巧遇,也是从船里飘过来的,郭靖见这少女一身装束犹如仙女一般,不禁看得呆了。那船慢慢荡近,只见那女子方当韶龄,不过十五六年纪,肌肤胜雪,娇美无比,容色绝丽,不可逼视。

张永祎还将江南女子形象归纳成“温润”“温柔”“温情”三个特点,他认为江南女子是以温润的形象、温柔的品质、温情的内涵出现的,“温”体现了江南女性的本质特点,因为温是三点水,体现了这种本质特点的形成与水的息息相通。像江南这样,大江小河,铺天盖地到处是水、到处有水,人们枕河而居,乘水而行,水渗透在人们的生活里,也满溢在人们心头上,与人们心心相印、息息相通,流淌在情感中,也凝聚在骨髓里。灵动、深情、含蓄、细腻、温婉、迷蒙的江南韵致,因此成了来之不易的内在灵魂和生动感觉。上善若水,从善如流,至情至性,至刚至柔,一切都因为水的柔美滋润,体现出一种江南女子的人生哲学。

老到精妙的描写手法 塑造江南女性的精神气质

金庸是一位写江南女子的高手,采云为笔,携地为纸,纵横捭阖,挥洒自如,诸多笔法,各不雷同。

一是由表及里。如对黄蓉、小龙女、任盈盈等,都是先从容颜描述开始,而且能够聚焦到最独特的典型特征:黄蓉是“肌肤胜雪,妖美无匹”,小龙女是“白衣飘飘”,飘然若仙,任盈盈是“瓜子脸蛋”“睫毛甚长”,这些人物整天生活在金庸的精神世界里,朝夕相处,玉汝于成,他通过这些最具鲜明特征的细节入手,先抓住读者的眼球,然后再跟随情节,随波逐流,由外而内,由浅入深,进入人物的心灵地球,深耕细耘,春播秋种,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二是由声及人。

三是由侧及正。韩小莹是江南七怪中的老七,擅长越女剑法,她的初次出场,是通过完颜洪烈打量来写的,见那女子十七八岁年纪,完颜洪烈心想:“这姑娘虽不及我那包氏娘子美貌,却另有一般天然风姿”。作者没有更为具体地进行细节描写,反而刻意地描述反应状态,用了《陌上桑》中写美女罗敷的手法,以致十余年后,欧阳克的八个美貌侍姬,见了韩小莹,仍然议论:“那女子身上带剑,定然会武,相貌挺美,要是年轻了十岁,少主见了不害相思病才怪。”当转入从正面描写后,主要聚焦点就是韩小莹对郭靖的关爱,点滴之处,无微不至,更像是寡母教子的心情,随着这些情节演进,我们们以为她还是站在原地,事实上作者早已让她走得更远。

通过这些各不相同的描写方式,金庸对人物之间的逻辑关系和人物自身的矛盾关系,进行了统筹规划,实现了分进合击,通过远近、大小、主次、轻重、虚实、穿插、呼应等艺术链接,多路出击,多点突破,为不同人物塑造奠定不同的品位和质感,将她们一个个都整理成曲折委婉的有意味的形式,进而不断地揭示出江南女性形象的精神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