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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藏之深,暗伤之痛

来源:红豆杂志 | 李美皆  2018年08月10日22:53

李美皆,女,山东潍坊人。评论家,作家。现居北京。著有评论集《容易被搅浑的是我们的心》、散文随笔集《说吧,女人》、长篇小说《说吧,身体》等。

一切重建都是建立在摧毁的基础之上,所以,再完美的重建,地基还是不脱废墟。精神重建也是如此。看电影《末路狂花》,以强奸为起因的两个女子的奔逃,终于到了悬崖边上,世界已经退无可退,她们选择了一起飞升,电影在车子飞起的刹那,打住!每一次看到这里,我必热泪盈眶,与我一起看的人也是如此。电影在这里打住,是为了象征女性永不言败的精神。然而我们只是不忍去想,在飞升的定格之后,就是粉身碎骨的坠落。最大的庆幸,就是两枚“末路狂花”的共存,这种姐妹共情是无情世界的有情抚慰。然而,在现实生活中,大多是一个人的战斗,没有共存与共情,甚至不能为人所知,就是硬生生地独自扛着,如蝉蛹一样独自穿过黑暗的土层,也许永远没有蜕变成蝉,在树上高唱“知了”的机会。

《越骑越快》是一个关于暗伤的故事。被强奸的女孩子,努力地重建自己,连丈夫也不知道她的过去。然而,只是被强奸时的某一情境的再现,就足以摧毁她所有的努力。小说抽丝剥茧,一点点显露出女主人公的暗伤所在。隐藏之深,正说明暗伤之痛。

我总不相信,这种伤能够完全愈合,正如我不相信整容会了无痕迹。她越想表现得健康自然、若无其事,越说明内心的此地无银矫枉过正。这种表面的努力,愈发让我感觉到疼痛。我想,真不如痛痛快快地放下和正视。小说到“强奸”浮出水面止,她终于说出来了,她的丈夫终于知道了,我没有去写“然后”。我希望的“然后”是:共同面对,尽量解脱——也只能是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