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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花叫玫瑰

来源:人民日报海外版 | 杨 蕊  2018年07月21日07:52

生命万岁 弗里达·卡罗

那是一株娇艳的玫瑰,带着晨露。虽然边缘的花瓣已经呈现锈色,但生命的美丽依然。

是在一种伤感和激动中读完弗里达·卡罗,20世纪墨西哥最富传奇色彩的女画家,隐隐感觉她就是那株带露的玫瑰,孤独挺立,以蹒跚的姿势生长着。

弗里达是以生命在绘画。这位著名的女性,就像与她同时期的中国女画家潘玉良一样,打破和蔑视世俗传统,创造着一个又一个传奇。

6岁,弗里达患小儿麻痹症,右腿终生瘦弱。

18岁,经历一场有轨电车事故,脊柱断裂,骨盆破碎……几十次的手术,几十件钢质和石膏胸衣,杜冷丁、酒精、烟草充斥她的生活,最终弗里达在47岁过早结束了她痛苦的一生。

躺在病床上的那些时间里,窗外蓝天白云舒展着身姿,弗里达灵魂中加入了更多对美的向往。于是,胸前的石膏上有了一只只彩色的蝴蝶在飞舞。她不停地画着,希望自己是那只蝴蝶,没有烦忧,可以自由飞舞。在家人爱护下,弗里达像蹒跚学步的婴儿,最终站了起来,这是她生命的新起点,也是她艺术的起跑点。当她开始不停地画着自己的生命时,这个矮小的女人得到墨西哥壁画三杰之一里维拉的关注。22岁的弗里达走进42岁里维拉的生活,他们经历了结婚、离婚和复婚,开始了狂热而艰辛的爱情马拉松。里维拉是她艺术的一个向导,让她的艺术创作和人生思考始终保持着自己的面目。

弗里达终其一生都在画自己。“我画自画像是因为我是如此孤独,是因为我最了解的人就是我自己。”由于狭窄的生活环境,弗里达只能在镜子前反复绘制大量自画像以及为身边的亲人画像,她一生共留下150多幅作品,其中自画像近1/3。她的肖像画《相框》被法国卢浮宫博物馆收藏,陈列在蓬皮杜现代艺术博物馆。

读弗里达的画,打动人的不是墨西哥19世纪肖像绘画的技法,这个将眉毛连接起来画在画布上的女人,其实就是生活中真实纯粹的弗里达。这位酷爱在衣服、鞋子上绣满中国传统图案的画家,虽然行动不方便,但她的灵魂在编满的枝叶间伸展,自由地呼吸,也呐喊,她的画就是对自身痛苦生命的叙述。

由于车祸原因,不能孕育生命,油彩下就有了病床上对生命的憧憬与呓语,那些画就是她的孩子,弗里达是在画自己的人生。她的作品赢得了米罗的拥抱、康定斯基的赞扬,杜尚、毕加索等超现实主义大腕的贺词让弗里达开心不已。展览上,毕加索直视弗里达自画像的眼睛对里维拉说,你我都画不出像她这么好的自画像。布勒东认为弗里达是一位超现实主义画家。“我从不知道自己是超现实主义者,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风格”,尽管弗里达并不认同,但她的作品已经得到超现实主义大师们的认可,她能挽着毕加索的胳膊参加杜尚的聚会,走入现代艺术的最高殿堂。

当弗里达躺在架子床上被抬着参加个展开幕式时,她画中的生命因为很多人的支持更加坚强。里维拉是真正深刻理解弗里达的人,他在一封信中对朋友说:“她的画尖刻而温柔,硬如钢铁,却精致美好如蝶翼;可爱如甜美的微笑,却深刻和残酷得如同苦难的人生。”

弗里达生前最后一张画——以西瓜为主题的静物画《生命万岁》,让人无法回避由她的生命力和乐观带来的魅力。“但愿过去是幸,但愿永不归来。”弗里达是真的不想再经历那浑身痛楚的一生。诗人卡洛斯· 佩利瑟献上了深情的十四行诗:

你将永远活在大地之中,你将永远是一次光芒四射的暴动,每一个黎明开出的英雄的花朵……

玫瑰是一种阳光的花,弗里达生命中所向往的,是没有任何痛楚的生活,像一朵盛开的玫瑰,抖落身上的晨露,平和灿烂地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