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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跟首届草堂诗歌奖四位入围实力诗人来了场同题问答,他们怎么评价对手?

来源:成都商报(微信公众号) | 陈谋  2018年05月14日08:52

历经3个月征集和初审,由中国作协诗歌委员会、成都市文联指导,《草堂》诗刊社与成都商报社共同打造的首届“草堂诗歌奖”入围名单正式揭晓!(相关报道:首届草堂诗歌奖入围名单揭晓!最年轻的入围诗人仅21岁)其中,“实力诗人奖”入围的四位诗人分别是:人邻、卢卫平、喻言、陈人杰。

日前,成都商报客户端记者特意邀请四位实力诗人,以诗歌为话题展开一场“思想交锋”,对于同一个问题,他们将擦出怎样的火花?

▲从左至右依次为人邻、卢卫平、喻言、陈人杰

谈入围>>>

1.成都商报:诗歌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你和诗歌是怎样的关系?

人邻:意味着我拥有了更深的肉身和精神体验,也经由这样的写作扩展了一个个体的有限时空。所谓关系,我以为应该是在寻找一种可能更为充分深入表达自己内心的方式。

卢卫平:诗歌让我真切地感知世界。让我看见有形之物的无形,无形之物的有形。让我听见轰鸣中的寂静,沉默中的惊雷。让我发现“真相大白”的事物内部仍有“新的秘密”。诗歌让我感到生活的意义所在。

喻言:有人喜欢打麻将、有人喜欢钓鱼、有人喜欢打球、我喜欢诗歌,爱好不同而已。诗歌其实是我日常生活的一部份。

陈人杰:诗歌就是生命,就是信仰,就是瞬间对永恒的呼唤,碎片对完整的提示,痛苦对美好的拥抱,裸呈对遮蔽的盘托,空虚对意义的拷问,这也回答了我和诗歌的关系。

2.成都商报:此次入围“首届草堂诗歌奖年度实力诗人”,你认为自己的作品有什么特点或优点?

人邻:可能就是努力做到诗意的真诚吧。

卢卫平:以不露痕迹的技巧,从平常生活的一个细节和眼前事物的某个瞬间去捕捉诗意,以引起读者情感和经验的共鸣。这是组诗《一万或万一》的特点。

喻言:一个人的诗能在一群人的诗中凸显出来,首先他就是与众不同的人。我的诗所呈现的对世界的视角、态度以及用词习惯、语言节奏等,都与我的个体经历有关,至今为止我还未发现成功的模仿者。

陈人杰:之所以脱颖而出,首先要感谢评委和读者的偏爱,其次要感谢诗歌的恩赐和伤口。

▲诗人人邻

3.成都商报:你和另外三位诗人一同竞争年度实力诗人奖,看过他们的作品吗?如何评价?

人邻:我觉得不算是竞争吧。这样的评奖对诗歌和诗人都有益处,会引发读者对诗歌更大的阅读兴趣。卢卫平的诗我读过不少,他是很出色的诗人。喻言和陈人杰的作品我读得不多,能够入围,自然是优秀的。现在媒体太发达,只能少读,精读,以后遇到他们二位的作品,会仔细读读。

卢卫平:他们三个人的诗我都读过,都是颇具实力的诗人。

喻言:作为一个业余写作者,我对整个诗歌圈当今的诗人都不算熟悉。入围年度诗人的汤养宗,我读过一些他的作品,非常好。另一位尚仲敏,我们是近三十年的老朋友,我几乎每一首都读过。入围实力诗人奖的甘肃诗人人邻的诗,我也读过一些,很好。

陈人杰:人邻、喻言、卢卫平无疑都是优秀诗人,他们的诗歌有些“剔除了诗歌的一切繁复手法,达到了纯净的简单”,是需要多年的诗歌创作经历和经验才能达到的。

4.成都商报:如何理解“草堂诗歌奖”提倡的杜甫现实主义诗歌精神?

人邻:杜甫坎坷的经历和家国情怀,造就了他沉郁恢弘的现实主义诗风。“草堂诗歌奖”提倡的现实主义诗歌精神,不是对现代主义或后现代主义诗歌的逆反,而是对当下诗歌精神的强化。诗歌应该以更深入的方式介入生活,而不是满足于表面的“景观”。

卢卫平:“穷年忧黎元”,始终关注民生疾苦,是杜甫现实主义诗歌的核心。爱尔兰诗人希尼说:诗歌使人在空中漫步成为可能。我认为,使诗人在空中漫步的诗歌,它的根须在现实和生活中。

喻言:汉语诗歌的当代性首先就是应该具有批评精神。草堂诗歌奖旗帜鲜明提倡杜甫现实主义诗歌精神,在这个时代是难能可贵的,让这个奖项有了不流俗于当今让人眼花缭乱的各种诗歌大奖的个性特征。

陈人杰:所谓现实,不仅是反映现实,更应是超越现实,甚至再造现实,让夺人心魄和滋味浓郁的情感统摄诗歌。任何现实只有通过个人的经验才能接近,这给诗人的创作提供了可能。现实的一叶一枝拼贴出诗歌的四季。

▲诗人卢卫平

谈诗歌>>>

5.成都商报:你认为好的诗歌有标准吗?

人邻:有标准。至少要有能够触动人的地方。如果能够借助诗歌传达更深的人生意味、经验和智慧,表现人类的共同命运,传达人对自然万物的爱,人和自然界的微妙不可知的诗意关系,就更好一些。

卢卫平:好诗有标准。每一首好诗都有各自不同的好,但所有的坏诗都是一样的坏。

喻言:量化标准不适宜所有的文学和艺术形式。每个诗人都有自己的审美判断,好诗的标准很难定义,但坏的诗歌标准应该可以清晰表述:虚假的情感、毫无新意的陈词滥调、不知所云的词句、缺乏张力的语言、没有语言内在节奏、结构混乱、所指单一………

陈人杰:当然有标准。每一首读后必须有审美的愉悦,发现人生甚或世界真理的快感和惊奇,有震撼心灵的力量。诗歌自身必须是饱满的、深邃柔情的,句与句之间是逻辑的,像搭向诗歌殿宇的天梯。

6.成都商报:在创作过程中,对您影响或启发较大的诗人有哪些?

人邻:已经去世的孙艺秋先生和老乡先生。知道孙艺秋先生的人不多,他对古典诗词的研究很深,上个世纪四十年代写了一些相当优秀的新诗。他曾经在家里给我和阳飏上过一年课,讲旧诗也讲新诗。因为他,我没有走弯路。老乡先生的诗歌观念对我影响很深,他对短诗的追求和对语言的苛刻锤炼也影响到我。

卢卫平:对我有影响和启发的诗人很多,古今中外可以列出一长串名字。但对我影响最大的诗人是杜甫和白居易,杜甫让我的诗歌扎根现实,白居易让我努力写出有深度而又易懂的诗歌。

喻言:对我创作产生影响的诗人太多了,杜甫、李白、王维、苏东坡、辛弃疾,波特莱尔、里尔克、艾略特、金斯堡,新月派的朱湘、邵洵美,当代诗人里的北岛,还有一些当年一起写诗的朋友也会彼此影响。

陈人杰:中国古代诗人中,陶渊明、李白、杜甫、苏东坡。他们在精神、语言上无不影响着我。但我也由此陷入迷津,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诗人,多徘徊于仕隐矛盾间,一方面希望才有所用,实现修齐治平的理想;一方面仰羡遗世独立的隐士,追踪其高蹈绝尘的名声。

▲诗人喻言

谈创作>>>

7.成都商报:你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开始写诗的?你是否审视过自己不同阶段的创作历程?

人邻:写诗是偶然的吧。上世纪70年代末,偶然知道孙艺秋先生开办诗歌讲习班,断断续续听了七八节课。讲习班要交作业,交了一首习作《槐花》,孙先生很喜欢。讲习班结束,当时还在兰州大学的孙先生让我们几个(阳飏、冷焰、白帆)每周日下午去他,家里,给我们讲旧诗、新诗,也点评我们带去的习作。

写作自然会有变化。三十多年的写作,有写的时候,也有停顿,甚至干脆将手里与诗歌有关的书籍一一送人,不想再写了。平心静气看自己,也许这十几年的诗才算是有一点意思。人到中年万事休。但这“万事休”里的人生感慨、人生经验,可能正是写诗可以汲取的营养。近几年的写作,是尽可能抑制所谓的抒情。抒情过后的感触,对人生更深的审视,似乎是我新的写作基点。

卢卫平:我是上世纪80年代上大学时开始写诗的。那个年代的青年几乎都是“文学青年”,那时大学中文系的学生不写诗,是不可思议的。审视自己的创作历程,是一个诗人的必修课,也是一个诗人能保持持久创造力,不断写出优秀诗作的重要路径。

喻言:写诗是从大学时代开始的,我大学读的中文系,那时候很多同学写小说、写散文,我比较懒,写诗比较省力。

刚开始,难免带着文艺腔,我大学时期留存下来的文字不多,主要自己觉得不好意思。大学毕业,人生开始不断碰壁,诗歌风格也发生了突变。上世纪90年代初到2014年,我重新开始诗歌创作,一直在追求不断更新自己。

陈人杰:准确地说,高中写了两首,写给早逝的母亲。但那时不知诗为何物,只知道分行很美,有断裂和伤痕感。后来上了大学,大二接触了诗歌,也发表了一些,但一直找不到诗歌写作的诀窍。我就像用拳头打纸一样写着我的诗,内心有说不出的忧伤,写着写着,改着改着,直到2009年,我的第一本诗集《回家》发表,当年即获得第二届徐志摩诗歌奖。2010年,又获得《诗刊》年度青年诗人奖,我的愚笨才知道是一种厚爱。

▲诗人陈人杰

8.成都商报:能否详细介绍一下你最近的创作?

人邻:去年在成都出版了诗集《晚安》。还有两本合集,每个合集里有我的六七十首诗。年底前会出版。也新编了自己的编年诗集《我已寂寞过了(1987-2017)》,还不知道有否机会出版。

卢卫平:最近几年在创作我的“留言体”诗歌,每首三行,试图以微言大义的诗歌片段重启诗歌写作的整体性,目前已写到1300多首,前797首去年11月结集成《留言簿》由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

喻言:过去三年是我回归创作后的爆发期,几乎两三天就写一首,有时一天写两三首。这三年写了六七百首,就我自己的标准判断,合格率在百分之五十。2016年出版《批评与自我批评》以后,至今未出新诗集。最近正在准备出一本2015年至2017年的选本,计划选120首。

陈人杰:“人生有味是清欢”,来西藏之后,就像一个老人走在宿命的路上。写作也是一种接近天空、走回轮回中自己的抚摸。我基本上是遁世者,一个沉溺于自然和过去的人,试图找回文明中迷失的诗歌。

2017年,《西藏书》发表,是我另一次向着艺术高峰出发。对于《西藏书》,国内诗歌界有杰出影响的前辈、同仁,如叶延滨、耽占春、燎原、胡弦、罗振亚、霍俊明、张德明、蒋登科等都有很多评价。

成都商报客户端记者 陈谋

图片由受访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