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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金棕榈,能否期待新人和女性的逆袭? 第71届戛纳影展今天开幕,未来11天里评委会将评审21部参赛片

来源:文汇报 | 柳青  2018年05月08日09:34

开幕片伊朗导演阿斯哈·法哈迪的《人尽皆知》剧照。

又到一年一度戛纳影展举办的时节,今天,第71届戛纳影展开幕,未来的11天里,女演员凯特·布兰切特领衔的评委会,将从主竞赛单元的21部参赛片里选出今年的金棕榈奖。但比起一期一会的奖项归属,影展被更多老生常谈却从未解决的问题包围着:影展的核心导演群里能不能有新鲜血液的加入? 女性电影人能否争取到和男性同行平等的机会和权利? 在和以Netflix为代表的新生制作力量博弈的拉锯战中,影展是否因为保守的思路而正在丧失它的力量?

■精神层面的追本溯源,比例行公事的周年纪念更重要

对于戛纳影展而言,今年是个特殊的年份,意义甚至可能大于去年的“70周年大寿”。1968年5月,戛纳影展在“严肃无趣”的氛围中开幕,日程过半时,法国电影界人士决定联合罢工,中止影展以呼应巴黎的罢工风暴,5月19日的下午,影展官方发布迫于来自导演、评委和各方的压力,声明取消当年的竞赛。当时,机场和火车站都已经瘫痪,滞留戛纳的电影人们在小酒馆里打发着时间,想方设法要搞到一辆小汽车离开蓝色海岸。50年过去了,那次臭名昭著的影展留下诸多闹剧般的回忆,也成了戛纳发展历程中的转折点。1969年,影展改组后重新开张,在主竞赛单元之外增设由法国导演协会主办的“导演双周”单元。也正是经历了1968年的波折,戛纳影展迎来了新时光,一批尖锐的影片通过这个平台影响了年轻的影人,英国导演林赛·安德森的《如果》虚构了一所教会学校的学生们揭竿反抗虚伪腐朽的教育制度,这首带着挑衅色彩和批判意识的“青春之歌”,在1969年的戛纳影展得了金棕榈大奖,大致可以看作影展对一年前那场短暂剧变的怀念和回应。

这就不奇怪,今年戛纳影展被默认是“大年”———50年过去了,那个曾回应过年轻人渴望的戛纳影展,那个一夕之间甩开柏林和威尼斯影展、践行多元文化包容性的戛纳影展,还在么?回忆峥嵘岁月,精神层面的追本溯源,远比例行公事的周年纪念更重要。

■“老男孩俱乐部”是戛纳影展的结构性难题

今年主竞赛单元公布时,尽管戛纳影展艺术总监弗里茂强调“这是有新生力量加入的一年”,但新面孔在常客的阵容里仍显弱势,艺术总监“求新求变”的意图只能带来微调,顽固的“老男孩俱乐部”成了当下戛纳影展的结构性难题。

开幕片是伊朗导演阿斯哈·法哈迪的《人尽皆知》,法哈迪自2011年以《一次别离》 获得柏林影展金熊奖后,《过往》《推销员》和《人尽皆知》接连三部作品入围戛纳主竞赛单元。美国导演斯派克·李和哈萨克斯坦导演谢尔盖·德瓦茨沃伊被认为是影展“久别重逢”的故人。斯派克·李上一次在戛纳露面,是16年前参与联合拍摄拼盘电影 《十分钟年华老去》,他的新片《黑色党徒》是和去年奥斯卡热门影片《逃出绝命镇》的导演合作,聚焦一段黑人警探卧底3K党的真实往事。中国导演贾樟柯和韩国导演李沧东则被认为是亚洲电影最具代表性的人物。贾樟柯和戛纳的渊源能追溯到16年前 《任逍遥》入围主竞赛单元,2008年之后,他的每一部作品都入围了戛纳影展,这次的《江湖儿女》几乎在开拍之初就张扬地预订了一个戛纳的席位。尽管远不及朴赞郁和奉俊昊活跃,但在欧洲影评圈和知识界,李沧东被认为是韩国电影主心骨般的存在,他以《密阳》和《诗》两度入围戛纳主竞赛单元,其中《诗》获得2010年戛纳影展最佳编剧奖,时隔8年完成的新片 《燃烧》 会受到特别期待也就不足为奇。以《冬眠》获得金棕榈奖的土耳其导演锡兰,他的新片《野梨树》入围在圈中人看来纯属“不成问题的问题”。至于屡屡扬言要退休、又屡屡出手新片的戈达尔,他老人家之于戛纳是近乎吉祥物了。

有必要承认,这个入围清单确实有意识地限制了“老男孩”的名额,全部21部竞赛片里有10位导演的作品是首次入围戛纳主竞赛单元,接近1比1的新老比例在近十年里实属少见。其中,埃及导演舒基的《审判日》是他的第一部长片,此前他只完成过两部短片。

■何不让“她”的表达来打破“他”的垄断?

比起新人得到的机会,女人的奋斗更艰难。今年的主竞赛评委会由5女4男组成,男女比例基本持平,而主竞赛单元的男女比例是18:3,21部影片中仅有3部由女性导演:意大利导演爱丽丝·洛尔瓦彻的 《幸福的拉扎罗》,黎巴嫩导演纳迪·纳巴基的 《迦百农》 和法国导演伊娃·于颂的 《太阳之女》。当戛纳组委会被质疑“对正在兴起的女性平权运动格外冷漠”时,弗里茂的“辩解”未尝不是部分的真相:因为女性导演在行业中处于绝对的弱势,女性创作者在戛纳的缺席和稀缺在一定程度上是影展被动承受的后果———能争取到创作机会的女性太有限了,能被看见的选项就更有限。

一个影展的选片思路和审美准则不可能是一成不变的。

50年前,这个影展可以引入激进的青春之声打破“沉闷无趣”的氛围,50年后,何尝不能让“她”的表达和审美判断来打破“他”的垄断?当然,电影界的男女平权是一场漫长的持久战,不可能幻想一夜之间女性导演迎来“同工同酬同样产能”的行业格局,而争取更合理的行业环境的第一步,是正视既往女性创作者被压抑、被埋没的成就。就这一点而言,今年的戛纳影展做出了一些让人欣慰的决定,例如在“戛纳经典”这个单元,放映关于爱丽丝·居伊的纪录片,这位法国女子是第一位女性导演,一生执导了近300部影片,在默片时代,她是法国高蒙公司的顶梁柱,但在男性书写的电影史里,她长久地被低估了。

也许,重新发现每一位被低估的女性电影人,是让戛纳影展和整个电影工业“扭转”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