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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阿来与徐则臣 成都妙谈“故乡” 故乡有世界 世界有故乡

来源:华西都市报 | 张杰  2018年04月18日16:02

4月14日,作家阿来(右)与徐则臣在成都进行有关“异乡”和“故乡”的对话。

阿来现场为读者签名

故乡是文学的重要题材。随着中国社会现代化进程的快速发展,离开故乡,走向世界,成为普遍现象。当下文学书写的故乡,已经与写《故乡》的鲁迅所处时代有了很大的不同。文学世界里的“故乡”和“异乡”有哪些新的特点,是个值得琢磨的话题。

4月14日下午,国内文坛70后代表作家徐则臣,来到成都文轩BOOKS书店,与深具思考气质的作家阿来进行了一场名为《“异乡人”心态下的作家叙事》的主题对话。两人围绕“异乡人”、“故乡”等文学意义上的概念表达,探幽发微,细细剖析,分享了各自精彩的个人见解。他们都认为,故乡与世界,在文学意义上并非绝对的二元对立,而是故乡有世界,世界里有故乡。

阿来:热爱故乡不要陈词滥调

熟悉阿来的读者不难发现,不论是早期的诗歌还是后期的小说、非虚构创作,故乡马尔康不仅是阿来身体的故乡,也是他文学创作里的精神原乡。

阿来对农民、农村、乡下的生活有很深的情感。但是他也很尖锐地指出,在文学和生活上,对待故乡这个概念,要尽量避免陈词滥调,态度要真实。不要虚伪矫情。他提到,我们热爱故乡,但跟故乡的关系,也不是完全的无缝对接,“我现在回到老家,第一天很热闹,第二天跟小学同学喝喝酒,寒暄,第三天就没话说了。不得不说,离开家太久,自己对于老家,也成了客人。而客人就好比是买回来的一条鱼,第一天、第二天还很新鲜,第三天就可能臭了。”阿来说,“熟悉一个地方,热爱一个地方,但没有必要什么都与之完全一致。”阿来还敏锐地认为,“对于‘故乡’这个概念,一直以来赋予其太多道德、情感的意义,以至于有时候会失去最简单的道理,“我们热爱故乡,但同时我们离开故乡,都是有原因的。离开时因为故乡的确在某个阶段无法提供一些东西,比如足够的知识、见识的机会。这都是很现实的。我们对自己的故乡,有超越的愿望。”

阿来还提到他观察的一个文学现象,一个地方的人与在文学上对之进行表达的人,可能存在一个错位。他举例说,“比如历史上书写成都的诗篇文章,写得好的,往往都是外地人,比如杜甫。而本地人写成都很少。在文学上为书写成都做贡献的成都本地人,是很少的。”阿来的不少作品是关于故乡的,情节背景发生在乡下,但他并不认可“乡土文学”这个称号,“纵观世界文坛,优秀的作家写具体的领域,有写打猎的有写青春期迷茫的,也有写乡土生活的,但是他们的作品并不因此叫冒险文学、青春文学或者乡土文学。好的文学,不能用其所写的题材来分类。我也很奇怪,为什么会有‘打工文学’这样的说法。而且我发现,谈‘打工文学’,关注点往往是打工,而不是文学。”

徐则臣:用‘第三只眼’看故乡与世界

徐则臣1978年生于江苏东海,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现供职于人民文学杂志社。他的小说《如果大雪封门》获第六届鲁迅文学奖短篇小说奖。长篇小说《耶路撒冷》被评为《亚洲周刊》“2014年度十大小说”第一名。徐则臣的小说格外关注随时代剧变而产生的对故乡的回望与思考。他南方小城的故乡与他长大之后“北漂”多年定居的北京,充满远离与回归、故乡与异乡的情感,是他文学世界的重要主题。

作为作家,该如何看待故乡与异乡,徐则臣的体会是,需要“开三只眼”,“我会用一只眼睛盯着老家江南小城,用第二只眼睛盯着现在生活工作的北京。还有第三只眼睛,要看着老家和北京之间的勾连。”

徐则臣认为,在老家与北京之间,“有着模糊的地带,而这个模糊的地带,对文学最重要,对作家最重要。文学要处理的恰恰是模糊、张力、矛盾、黑白之间的过渡。多用‘第三只眼’打量故乡与世界,可能会真正有发现。”

随着时代的发展和个人体会的变化,一个人对故乡和异乡的感知也在发生变化。徐则臣对此深有体会,“以前故乡就是故乡,异乡就是异乡。彼此完全不一样。但是突然有一天,当我年近40岁,在北京回头看,我的故乡已经不是原来的故乡,但也不是跟过去完全割裂。故乡也在变化,变得更丰富。年轻的时候,总觉得世界在远处,生活在别处。但很可能,你绕了一圈才会发现,故乡可能就是世界。世界里有故乡。世界与故乡并不像以前那么完全地对立和隔绝。”有了这些体悟,徐则臣说,“我已经不再斤斤计较自己异乡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