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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黎明(组诗)

来源:中国作家网 | 黄明山  2018年03月27日08:57

旧人物

 

旧人物深居简出

裸行在炙手可热的阳光下

向日葵地的正午

有小于树木精确到孤茕的荫凉

即时涂抹

最后的油画

 

旧人物保留着老面孔

知己半凋零

星月遥遥。逃不出

名字被遗忘或者容貌被淡化

 

旧人物最终归于我们自己

我们的名字还在

容貌已摧

习惯在冰雪的尽头眺望新绿

 

十月的菜薹

 

见过多少物是人非人去楼空

野草摇曳在风中

 

写过五月菜花黄四月菜花黄

又改作三月菜花黄二月菜花黄

今天,买一把十月的菜薹

做一盘小菜

 

仅仅半小时的车程

就穿越了蛰伏半世的遥远

看阳光下的民居一排比一排耀眼

比整齐还整齐

无言的忧伤

承载起崭新无比的童年

 

一碗黎明

 

一碗黎明

是人世间的一道时令菜

不止于四季

不限于十二月

它通过电音、鼻息、呻吟、梦呓

以及鸟语的烹饪

甘苦交融,变成光亮

 

唯 一

 

整个天空就一朵云

整个大地就我一个人在赶路

赤日炎炎

我异想着梦寐里的奇迹能够出现

仅仅,转眼间,唯一的云朵

遮住了唯一的太阳

投下唯一的荫凉

使我成了此时此刻唯一被云朵呵护

同时又被云朵遮蔽的人

 

叶子的背面

 

叶子的背面,是叶子的一部分

甚至二分之一

却活生生地被我们忽视

不像乌云

在更高的头顶招引千篇一律的仰望

叶子的正面之下

原来也有潜藏的事物

 

我们并非那么善于发现

却莫名地沾沾自喜

不知道叶子的背面承载着植物的完整

此刻,叶子被风翻阅

露出宛若处子隐私的颜色

一种谦逊的白

原来就是太阳的血液

 

横 竖

 

我会在数秒之间

连续默念十个以上亡者的姓名

他们未见衰老,暮色中

名字被深凿、竖排

 

大地的隐忍处

他们常常游离在外

一一面挂笑容,像梦。我翻动

手机里的联系人

那些曾经鲜活的号码还在

我犹豫不决,最后

还是点了删除,就那么,一横排

 

我从此珍爱世间所有的美好

 

我从此珍爱世间所有的美好

旭日东升,或者

夕阳西下

月光照耀沉静的河流

 

孩童们在嬉闹和爱意中

抛掷笑声。劳作的人赶在回家之前

挥汗如雨

 

我不再让回忆拽我进入幽途

不再寻觅熟悉的旋律

那些背后的事物

听小草吟哦,看鲜花绽放

 

有时多虑是个坏东西

不远处,病房传来歌声

眼前的一切变得意义非凡

 

世间所有的美好

让我在起风的夜晚看低梦幻

同时,看清自己

 

    作者简介 黄明山,中国作协会员。湖北潜江人。千余件作品散见于《当代》、《人民文学》、《中国作家》、《中华散文》、《散文》、《诗刊》、《随笔》、《文艺报》、《中国艺术报》、《中国文化报》、《人民日报》、《新华文摘》等全国报刊。作品获中国人口文化奖、人民文学优秀作品奖和《小说选刊》全国小说笔会一等奖等。散文《寒冷的味道》、《鸟语》、诗歌《小孩与桌子》等选入中考试卷及中学语文阅读教材。著有散文集《寒冷的味道》、《墨绿的地平线》、诗集《檐雨》、《立交桥》、《钢琴与排箫》、诗文集《雷雨天风》、格言集《草径思踪》、歌词集及同名网络歌曲集《中国红》、六集电视纪录片《曹禺》等。现任潜江市文联副主席、作协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