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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河追梦

来源:河北日报 | 李春雷  2018年01月12日08:11

邺城三台遗址(局部)

邺城遗址

邺城遗址出土的陶马

卫运河

如果说大运河雏形的滥觞,可以联想到吴越时期的邗沟,那么,在整个北方,为大运河贯通奠定重要基础的,就是当时规模最大、水系最为成熟的白沟。

中国运河,肇始于春秋,形成于隋朝,兴盛于唐宋,取直于元代,纵贯南北1747公里,沟通海河、黄河、淮河、长江、钱塘江五大水系。在两千多年的历史进程中,大运河为我国的经济发展、国家统一、社会进步和文化繁荣做出了重要贡献。至今,仍在发挥着巨大作用……可你知道吗,这条世界上最长的人工大运河的河北段肇始地,竟然就在邯郸!

古代大运河,流经邯郸辖境,约141.8公里。在长达两千多年的日月里,那一脉烟波浩渺的温柔,像乳汁,如血脉,默默滋养着这一方土地。一个个小村,一座座城镇,像一个个甜睡的孩子,依偎在运河母亲的臂弯里。于是,就有了六朝古都邺城和北宋陪都大名府,就有了开一代文气之先的建安风骨,就有了这一方特殊的文化与风情。

我第一次见到大运河,是在少年时代。那是1981年初秋的一个下午,我怀揣文学梦想,独自骑车游历,经过大名县和馆陶县一带的大运河。此时,她约略还是旧时模样,两岸宽厚,河水盈盈,默默无言,黄叶飘零,只是没有了舟楫与帆船。我静静地凝视着宽阔的河床和寂寞的流水,似乎又听到了回荡在历史深处的隐隐约约的桨声,看到了往来穿梭的影影绰绰的帆影……

黄河改道后,在冀南一带留下一条故渎——白沟。正是这条白沟,为后来的大运河埋下了伏笔。

约1亿年前,剧烈的燕山期造山运动爆发。地壳大开大合,裂变重组。天地间岩浆喷溢,海水煮山,溟溟漠漠。缀满日月星辰的产帐里,顿失浩渺无垠的蔚蓝。大海颤抖着、哭泣着渐渐后退,让位于缓缓弓起的峥嵘。太行山挽着华北平原,从海水中悲壮地诞生,形成了初期的骨骼。这个中华民族未来的核心家园,在黄河的哺育下,悄悄发育。由于还没有形成稳定的格局,黄河频频改道,屡屡泛滥。于是,约4000年前,中华民族的治水英雄——大禹,登场了。

他在荒芜中梳理河山,疏通水道,为黄河和诸多河流寻找最畅达的道路。大道低回,各就各位,形成水系,东流入海。无意间,大禹竟然开掘出了古运河在河北平原最原始的河道,也因此为中国的历史走向,号下了航标。与黄河携手同行者,是漳河。其发源于太行山,性湍而悍,泥沙俱下,声闻数里,素有“小黄河”之称。《禹贡》记载,禹疏黄河北流,漳河从此成为黄河下游最大的一条支流。漫漫岁月里,漳河与黄河一起,静静地流淌,默默地滋润、塑造着广袤的华北平原。于是,中原初步稳定,文明诞生了,国家诞生了,战争诞生了,爱情诞生了。

若干的皇帝,若干的英雄,若干的笑声,若干的哭泣,若干的苦难与辉煌,流成了一曲唏唏嘘嘘、纷纷繁繁的历史……黄河与漳河的交汇地,正是冀州与中原,山区与平原,水路与陆路的绾结地。所以,自有政治军事始,知兵者必知其险,理政者必理其重。

邺城,应运而生。

西汉和东汉初年,邺城长期为魏郡首府。王莽始建国三年(11年),黄河南迁,漳河归入清河支流。东汉明帝永平十三年(70年),朝廷勘察地势,大力治河,新开辟了一条由荥阳东至今滨州蒲城的黄河入海水道。从此,黄河下游流域出现了大约八百年的相对稳定期。黄河改道后,在冀南一带留下一条故渎——白沟。正是这条白沟,为后来的大运河埋下了伏笔。

白沟,又名宿胥渎,为东汉时期黄河由宿胥口(今河南浚县新镇南)改道东流后,因排水和灌溉需要,于黄河故道上产生的一条河流。大致流经今河南浚县、河北临漳(邺城)、馆陶,至广宗以下,称为清河。

如果说大运河雏形的滥觞,可以联想到吴越时期的邗沟,那么,在整个北方,为大运河贯通奠定重要基础的,就是当时规模最大、水系最为成熟的白沟。

东汉末年,各地豪强纷纷讨伐董卓。袁绍被推为盟主,自领冀州牧,据守冀、青、幽、并四州,成为北方最大的军事割据势力。袁绍的驻地,便是邺城。然而,由于诸侯割据,长期战乱,黄河之北,田地荒芜,民不聊生,“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建安八年(203年),曹操兵临邺城,但终因粮草供应不济,无功而返。次年春,曹操再攻邺城。为通粮道,其于淇水入黄河处筑堰,“遏淇水入白沟”,漕船因而可由许都(今河南许昌)直抵邺下。《水经注》载:“魏武开白沟,因宿胥故渎而加其功也。”正是由于白沟为曹军源源不断地补充兵员和军需,才得以攻克邺城,并最终将袁氏集团余部消灭。

曹操攻占邺城后,即以此为大本营,运筹帷幄,兴修水利。其以白沟为主干河道,先后开凿了睢阳渠、平虏渠、泉州渠、新河、利漕渠。南通江淮,北探幽燕,“平原千里,漕运四通”。据《三国志·魏志》记载:“每东南有事,大军兴众,泛舟而下,达于江淮。”

白沟使得华北社会经济迅速发酵。一时间,中山酒、真定梨、故安棠、信都枣,朝歌绫罗、襄邑锦绣等南北美食、东西俏货,像养分、像氧气,在白沟的脉管里你来我往,互通有无。城镇街市,叫卖声鼎沸。

华北平原忙忙碌碌的脸颊上,重又泛起了红润,麦粟如海,鸡豚遍地,桑果飘香,清水静流,鸟飞翔,鱼游弋,黄发垂髫,民勤民乐。曹操之子曹丕见此情此景,感慨万千,诗兴大发:“野田广开辟,川渠互相经。黍稷何郁郁,流波激悲声。”于是,以“三曹”“七子”以及蔡文姬为代表的邺下文人,便时常将白沟的浪花与帆影掬于心间,结晶成名篇佳作。文体创新,华美刚健,开一代文风,后人誉之为“建安风骨”。

216年,曹操被封为魏王,以邺城为王都,修宫筑殿,垒铜雀三台,经略天下。华北平原四通八达的水网,恰似曹魏的根脉,深深地探入远远近近的乡村、大大小小的城镇,紧紧地将中国北方聚拢在一起,从而使其成为三国时期实力最为雄厚的中原霸主。而后,司马氏也正是手握曹魏重兵,灭蜀吞吴,一统天下。

根深必然叶茂,叶茂才能花繁。曹魏之后,邺城仍然发生着精彩蝶变。后赵、冉魏、前燕、东魏、北齐等王朝,陆续在这里建都。此时的邺城,堪称魏晋南北朝时期中原地区最为富庶、繁盛的大都市。显然,此时的白沟,已初具运河雏形。如果说大运河雏形的滥觞,可以联想到吴越时期的邗沟,那么,在整个北方,为大运河贯通奠定重要基础的,就是当时规模最大、水系最为成熟的白沟。

水运映照国运。无疑,正是“夜桥灯火连星汉,水郭帆樯近斗牛”的大运河,运来了一个盛唐。

隋文帝杨坚一统天下后,建都长安。然而,关中地狭人众,物产不足以供京师,所以仰赖东方诸州郡的赋税。但无奈山川阻滞,而且渭水又大小无常,流浅沙深,运输艰难。因此,开皇四年(584年),杨坚开凿广通渠,由西安达潼关,入黄河。关中漕运从此通利。而后,隋炀帝杨广迁都洛阳。605年,他以洛阳为起点,开凿通济渠,沟通黄河与淮河。608年,杨广又扩挖白沟,凿成永济渠。从此,以洛阳为中心,西通关中盆地,北抵涿郡(今北京南),南达钱塘江流域,东至淮海的漕运脉络全面贯通。中华龙的血脉通畅了,一个个盛世王朝,相继在世界的东方龙腾虎跃。

由于邺城被战火焚毁,永济渠绕过邺城旧址,从河南内黄县经今河北魏县回隆镇,东北流向大名县。因而,有“控扼河朔,北门锁钥”之势的大名府迅速崛起。

大名,西汉开始置县,名元城。虽然后来历置州郡,但几百年间始终不曾显达。至隋开皇三年(583年),虽为魏州治所,也仅辖两个小县。然而,永济渠通航后仅三五年间,大名便陡然勃兴。到隋大业八年(612年),其管辖范围已增至14个县。只可惜,“隋氏作之虽劳,后代实受其利”,大运河哺育出的第一个盛世王朝,并非隋代,却是李唐。使大名盛极一时的,是唐朝。

开凿运河,无不处于军事目的,然而,随着社会文明的不断演进,运河的漕粮运输、商品交流、文化传播等功能逐渐超越了军事作用,特别是唐朝时期,年漕运量最高可达700万石(约合今11.62亿公斤)。皇家运漕,私行商旅,舳舻相继,百舸争流,因此带动沿岸粮仓、货栈、造船业、盐业、皮革业、烟草业、丝绸业、酱菜业等等行业蓬勃兴起。

水运映照国运。无疑,正是“夜桥灯火连星汉,水郭帆樯近斗牛”的大运河,运来了一个盛唐。无怪乎诗人皮日休盛赞隋炀帝开凿运河之功:“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位于永济渠要冲的大名府,尽得漕运之利。一时间百货荟萃,商贾云集。酒肆勾栏,雅士名流,衣香鬓影,旦昔流连;阙里街巷,黛瓦粉墙,五方杂处,笑语欢畅。城里郭外,车来船往,攘攘熙熙,已然有名城气象。正是因此,制造“安史之乱”的史思明、后唐的李存勖才先后立都大名,面南称帝。然而,他们不过是历史棋局中的两枚棋子。驰车架炮,走马换将,因时就势而已。

真正使大名府趋于鼎盛的,是宋朝。北宋定都开封,恰如《清明上河图》所描绘,正是大运河,驮起了这座当时世界上最大、最繁荣的城市。宋仁宗庆历二年(1042年),置大名府为陪都,辖三府、十一州、五十七县,“席盈之懿兆,冠千里之上腴”;内宫外城,“千百处舞榭歌台,数万座琳宫梵宇”;御河上下(宋朝永济渠改称御河),“淇水流碧玉,舟车日奔冲。青楼夹两岸,万室喧歌钟。天下称豪贵,游此每相逢”。竟日繁华,与帝都相类。

开封与大名,一南一北,像两颗璀璨的明珠,缀于大运河岸畔,闪耀在历史长河之中。而后百余年间,黄河北迁南回,摇摆不定,御河时断时续。运河治废,正是国运兴衰的风向标。从此,大宋王朝与辽金拉锯博弈,旷日持久。位于风口浪尖的大名府,浮浮沉沉。在运河宽厚的水面上,历史,像一艘沉重的槽船,吱吱呀呀、摇摇晃晃地前行……

船工腰酸背痛的摇橹声,纤夫声嘶力竭的号子声,终于还是被工业文明的隆隆车轮碾碎。陆路运输日趋火热,加之漳卫河上游筑坝建库,来水量逐年减少,卫运河航运逐渐衰落。

元灭南宋建都北京,政治中心北移,太湖流域的漕粮运往京城,要西绕洛阳,道长且阻,劳民伤财。因此,元世祖忽必烈将大运河裁弯取直,凿通了山东临清至济宁间的会通河、济州河,直达江浙,缩短航程900余公里。元代大运河改道后,冀南区域的御河退出了国家漕运主航道的序列,但其作为支脉,仍然运务繁忙。据《磁州志》记载,当时峰峰的煤、彭城的陶瓷及西部山区的核桃、花椒、柿饼等特产,“浮于滏,达于卫,以售他郡”“每届行期,帆樯如林”。而下游的日用百货,则逆流而上,经陆路疏散,转销各地。

“卫”,就是如今的卫运河。《畿辅安澜志》载:“卫河,古清、淇二水所导也,汉为白沟,亦曰宿胥渎,隋为永济渠,宋元曰御河,明曰卫河。”明代后期,黄河基本被固定在现今河道。而漳河,也于此间彻底与黄河分手,于魏县回隆镇汇合卫河,北入海河。由于漳河含沙量大,漳卫合流后时常淤积。有清以来,年年疏浚,冀南地区才得以血通脉畅,叶茂花繁。

然而,卫运河虽为支脉,亦与国运同起同落。清末民初,时局动乱,卫运河失修,河床淤积,码头坍塌,漕运受阻。1937年,日军占领魏县、大名后,又在河道中布设沉船、桥桩等,致使航运完全中断。漳河下行水路不畅,屡屡泛滥,恰如彼时苦难深重的中华民族,一直苦苦探寻出路。直到1942年,才最终于馆陶县徐万仓汇入卫运河,形成现今漳卫河合流之棋局。

1945年,魏县、大名全境解放,此后几年间,当地政府组织清理航道,发动民间船只运送支前物资。1952年,邯郸内河航运处在魏县北善村设航运站,国营水运,重新启航。本地的小麦、谷米和棉花,顺流而下,悄悄进入了城市的肠胃,温暖了城市的冬天。而从下游贩来的海盐和洋油,乘坐着摇摇摆摆的帆船,也无声无息地上岸了。于是,当地人的日子更加有滋有味儿了,家家户户的夜晚也明亮起来了。然而,船工腰酸背痛的摇橹声,纤夫声嘶力竭的号子声,终于还是被工业文明的隆隆车轮碾碎。陆路运输日趋火热,加之漳卫河上游筑坝建库,来水量逐年减少,卫运河航运逐渐衰落。

1963年,邯郸行署驻魏县、大名航运办公室撤销。至此,冀南区域往来近2000年的漕船抛锚停航。

丰腴的卫运河虽然消瘦了,但她千百年来发酵和滋养的这一方特殊的文化和风情,却完整地留存了下来。

近几十年来,由于气候变化和工业化、城镇化的发展,使得卫运河河床枯瘦,水位骤减。卫运河堤坝上遍植柳树,高高低低。春天里,蓬蓬乱乱的柳枝开始泛青和软化,微风吹来,像是一团团浓浓淡淡的青烟。唯在夏日,卫运河才有了当年的风采。太阳朗朗地照着,河水悄悄地涨满了河床,张网捕鱼的人们又开始忙碌了。橘黄的月亮爬上了柳梢儿,小河更是敞开了宽厚的胸怀。这时,在某一个幽暗的河湾里,三五成群的少女把衣裳往柳棵子上一挂,就悄悄地下水游泳了,羞怯的笑声随着落花流水,飘出好远好远。可是好景不长,仲夏以后,水势渐歇,卫运河又露出了干涸的脊梁;重阳甫过,秋风满树,枯草连天,河滩上便有了孩童们点燃的片片野火;及至冬天,细细的河道冰冻如石,蛰居蛇眠。

丰腴的卫运河虽然消瘦了,但她千百年来发酵和滋养的这一方特殊的文化和风情,却完整地留存了下来。

每年农历三月十五,河两岸的人们都要举行一次盛大的庙会,恰似南方文化的遗俗,载歌载舞,笙歌飘扬。更有那特殊音调的方言土语,温婉、甜润、尾韵昂扬,好似四月小河里欢畅的桃花水。特别是在遥远的外地,乡音即是亲情,人们往往会在万千人中蓦然回首,惊喜地说:“你是卫运河人。”于是,两手相握,四目相视。那一刻,静静听去,仿佛又听到了那种熟悉的沸腾和喧响。他们的血管里,都流淌着一条生生不息的卫运河。

卫运河还是山东、河北两省的界河,襟连燕赵,裾接齐鲁。古来两边交通全靠摆渡,小船在竹篙下来回游动,每棵老柳树的浓荫里都闲栖着几个戴斗笠的船工,摆渡着经济,摆渡着文化,摆渡着生活。这些年,河上架了桥梁,铺了铁轨,两岸人的各种交流更加密切了。

的确,与我国的长城、埃及的金字塔、印度的佛加大佛塔并称为世界最宏伟的古代四大工程的大运河,不单是中华民族的精神图腾和文化自信,更是全人类共同的遗产。

我第二次与卫运河见面,是在1991年夏天。那时,我大学毕业,已到报社工作,去馆陶采访。此时的河道已然消瘦,但仍不失为一条河流,河床宽约数百米,两岸深厚的黄土紧紧实实地叠压着,固定着一条古老的河道,像一位慵懒而娴静的少妇,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款款北去。

那天晚上,我和几位好友乘着酒兴浓浓,披着月色朦胧,下河游泳。晚风如纱,月光满河,暗香飘浮,四野无声。褪去伪装,裸对天地,纵情戏水,快哉快哉。

后来,我又数次遇见卫运河,可总是心如填絮。她,终于还是难逃噩运。

人类急功近利地大肆开发,生态环境破坏殆尽,全国各个流域出现干涸,河水被污染。而曾经水土丰润、河渠纵横的华北北部平原,更是渠断河干,而且由于地下水严重超采,形成了全球最大的地下水漏斗区。

哦,遥远的卫运河,一条洋溢着诗意、满载着传说、沉滤着遗憾、闪耀着憧憬的河,静默无语地横卧在历史和现实之间,依偎着一个个日渐富庶却又仍然贫穷、焦渴的城镇,河水似乎在无声地呐喊着、思考着……

南水北调工程上马了,冀南地区古运河道生态水网建设启动了。终于,人们迎来了希望——2014年6月22日,“中国大运河”申遗成功,被批准列入《世界遗产名录》。

的确,与我国的长城、埃及的金字塔、印度的佛加大佛塔并称为世界最宏伟的古代四大工程的大运河,不单是中华民族的精神图腾和文化自信,更是全人类共同的遗产。她不仅哺育了中国历史上一个个辉煌的王朝,滋养了璀璨的中华文化,更是人类古代文明与智慧的标高。

如今,南水北调中、东线工程已经建成通水,河北平原的血管里,涌动起了长江的丰润。冀南地区的生态水网建设,也已初具雏形——古运河畔的漕运码头、渡口、堤防、桥梁、驿站被唤醒了。运河人的脸颊上,又漾开了水灵灵的笑意,恰似正在复原的卫运河。

站在河畔,远远望去,那烟波浩渺的一脉温柔,像乳汁,像血液,滋养着冀南大地上的每一个生命,萌动着每一朵花开,绽开着每一缕微笑;又像一根长长的瓜蔓,哺育着一个个扁扁圆圆、大大小小的瓜胎般的村庄和城镇……

(本版图片均为本报资料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