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作家网>>原创>>小说>>黄柏河情话

黄柏河情话

第四章   开工

2017年07月13日14:06 来源:中国作家网 迟晓

时间过起来真快,一晃,半个月过去了,搭工棚所需要的木料也准备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扎工棚的框架。

就在各连队砍伐搭工棚的木料的那几天,营部在当地公社、大队部的配合下,组织劳力,将搭工棚要用的篾席子、油毛毡等物资,用竹背篓从苟家垭背到了营部所在地。

张志辉与几个连干部商量后,把这十来个人分成两班,一班人由连长林大道带领,到营部扛篾席子、油毛毡等物资,另一班人则由张志辉和田春晓带领,在搭工棚的场地上栽柱子,扎框架,具体的施工由工程员刘海负责。

根据施工进度,估计再有两、三天时间,厨房和大批人员住宿的工棚就可以搭好,于是,指导员张志辉便返回老家,准备接大批人员上马,其它人员按施工方案搭工棚,确保大批人马来了后,能顺利安顿下来。

从开始来黄柏河到现在,仅仅二十来天时间,张志辉却觉得离家有好长好长的日子了。他来到覃主任家,详细地汇报了工地上的进展情况。

最后,覃主任问他,要他说说田春晓在那里的表现。

张志辉迟疑了一下,之后说,春晓工作上还可以,就是思想上有点不安分。

覃主任要他说具体一些,怎么样不安分。

于是,张志辉就把自己是怎么看见春晓这个笔记本,这个笔记本上面又写了一些什么东西,原原本本地向覃主任说了。说完后,他便用很虔诚地目光望着覃主任,等着他的指示。

覃主任听了张志辉的汇报,觉得这是一个新动向,要引起高度重视。于是,他嘱咐张志辉,要他先不要声张,暗里注意田春晓的一言一行,并且每过一段时间,回家来一次,向他汇报那里的情况。并要他下次回来时,最好能在不让田春晓察觉的情况下,把春晓那个笔记本拿回来给他看一看,然后在返回工地时,再悄悄地放回原处。

张志辉领会了覃主任的意思,如释重负地回到自己的家,准备第二天带领大队人马赴黄柏河工地。

工棚已按事先绘制的图样,在预期的时间内搭好了,先来的十来个人已经从房东那里搬下山来,住在了工棚里。

这时,黄柏河的建设任务也分配到各个连队,每一个连队都有两个工段,即河东岸路段和河西岸路段。河东岸路段是指从苟家垭到黄柏河边,与黄柏河的流向呈“T”字形,也就是到黄柏河的浮桥止,顺着回马沟,在半山坡上开山炸石,修出一条公路。河西岸路段仍然是修公路,是从黄柏河西岸浮桥头开始,逆河沿方向往上,一直连接到一个发电站。

前期的准备工作都已到位,指导员张志辉带领的大批人马也来了。当天晚上,伙食开得很好,有肉、有鱼,还有酒,每十来个人围一圈,蹲在地上吃饭。

吃过饭,张志辉便在厨房门口的空地上召集全体人员开会,按时髦的话说,就是开动员会。

张志辉站起来,对着大伙说,大家这个安静一下,安静一下,大家这个刚才已经吃过了饭,抽这么一个空,给大家这个开一个会,把有些事情这个跟大家说一下。

他说,我这个讲三个方面的问题:

第一个,就是这个作息时间。这个作息时间呢,这个是全营统一的,具体的这个时间,这个以司号员发出的号令为准。这个我要跟大家说的呢,是这个每一天一共有这个十六次吹号:这个上午有八次号令:这个第一次是起床号,这个吹了起床号,大家这个就要迅速起来,这个洗脸、这个刷牙、这个上厕所,这个然后吃饭;这个第二次是上工号;这个第三次是歇息(休息半小时)号;这个第四次是歇息后的续工(休息结束)号;这个第五次是收工号;这个第六次是放炮的预备号;这个第七次是点炮号;这个第八次是解除警报号。这个下午也有八次号令:这个第一次是上工号;这个第二次是歇息号;这个第三次是歇息后的续工号;这个第四次是收工号;这个第五次是放炮的预备号;这个第六次是点炮号;这个第七次是解除警报号;这个第八次是熄灯号。

这个第二个,就是纪律问题。因为这个参加这次黄柏河建设的人员,来自这个各个公社的各个大队,而且这个全都是些年青小伙子,这个稍不注意,就会惹事。所以,这个休息时间,大家这个要外出的话,这个必须向连部请假。

这个第三个,是生活问题。这个生活物资的采购的话,这个由司务长负责,如果这个有什么疑难问题,可以这个向副连长田春晓同志报告,然后这个去落实。

张志辉啰里啰嗦地,总算讲完了。

连长林大道接着对所有人员进行了分组,他先客套了一番,说这次到黄柏河搞建设,要辛苦大家了等等,然后说,代表连部,向大家宣布一下分组情况。

当然,这个分组也是事前几个连干部在一起商量后定下来的,他只不过代表连部向大家公布了一下。

除了后勤组(具体由司务长负责)外,其他人另分为三个组:

第一、二两个小组分别由林大道和刘海带领,林大道带领第一小组,刘海带领第二小组,这两个小组的主要任务是除渣;第三小组是爆破小组,由田春晓带领,主要任务是打炮眼和放炮。

林大道说完后,刘海就工段的具体位置、工段任务的分配以及工具的领取及保管等事项作了说明。

最后,田春晓就爆破作业的安全常识作了一些讲解,会议就结束了。

林大道的名字中有一个大字,加上他是正连长,于是,大家就称他为大连长。田春晓的名字中的晓字,与小同音,于是,大家就称他为小连长。

田春晓虽然年龄不大,但他自十五岁下学以后,先后共六次参加过大规模的水利建设,其中连续四年都是爆破组的爆破手,他在山里头挖过隧道,在石山上挖过灌溉渠,他曾开玩笑说过:他这几年都是把脑壳别在裤腰带上走过来的。所以,他给他们讲爆破作业的安全常识是有资格的。

开工前的动员会开了,当说的话也都说了,大家各自回到房间休息。在工棚里,虽然比不上在房东家里暖和,但这里牵了电灯,比房东家的松明子亮堂多了。

也许是白天走累了,那些今天刚到的小伙子们,没多大会功夫,就一个一个地进入了梦乡。

紧挨着连部住的是梅丫和林雪,今天,这两个小姑娘大概跟那些小伙子们一样,爬山爬辛苦了,所以,她们窃窃私语了一阵子后,也没有了声音。

四个连干部闲聊了会儿,其它几个也一个一个地睡了,田春晓睡不着,为了不影响别人休息,他用纸卷成一个喇叭形的简易灯罩,罩在灯泡上面遮挡着刺眼的灯光,然后坐在铺上看书,看了一会,实在是怕影响到别人休息,便关上灯睡下了。

第一个工段就在所住工棚的斜对面,隔河相望,直线距离不到一公里,若走浮桥,那就要弯一公里多路。因为还是春寒料峭的时节,所以,不管是上工地,还是下工地,都要绕道从浮桥上通过。

头一天上工地有两个任务:一是按勘测的路线除障。所谓除障,就是沿着勘测的路线,砍伐路基上的灌木丛,让公路路线的走势显露出来,以便按勘测设计的要求施工。

除障这活儿看起来不重,可是,这是在半山坡上,而且是陡坡,虽然有灌木丛遮挡,但稍有不慎,仍有滚到山脚下的可能,所以,大家都小心翼翼地,进度也特别慢。

第二个任务是搭好安全棚,以便爆破手点炮后有地方躲藏。人命关天,搭安全棚有两点是十分重要的:一是选址,既要离炮眼近,在五十米之内,以便爆破手能尽快躲进安全棚,又要在隐蔽的地方。二是要牢固,既要保证放炮时不被震塌,还要保证不被从空中落下的石块砸穿。一句话,就是要保证爆破手的绝对安全。

于是,工程员刘海把除障的任务安排好以后,就和春晓以及爆破组的几个小伙子在公路勘测线的下沿,寻找搭安全棚的地方。